如果是穆王孙本人在这,这些人当然也是敢喷的,但是会优雅礼貌一些,问题是穆王孙不在这。
不说那些大贤,其他人和孙令暻一个渔阳来的破落户比,家世上谁也不比谁高贵,能力更是谁也不服谁就输,一想到这人被皇帝点了做穆王孙的代言人,众人肯服气才怪。
张宏略一想就知道,这不止是争学术正统,还试探着给孙令暻下脸呢,这要是孙令暻被他们驳下去了,以后他也管不住这些人。
他正焦心着迈进去,里头的孙令暻也冷下了脸。
“我知道诸位研学都是认真的,可我们这么多人,来自不同地方,每个人所学的知识都不相同,只靠吵架就能把这字源正统定出来,把新字吵出来吗?”
孙令暻到底也是跟着皇帝一起混迹在蓟州几万乱民中的人,甚至对付乱民就改用最严厉的语气说最简单能让他们听得懂的话。这一百不到的士人,在他眼里比乱民难缠,但没那么麻烦。
“诸位贤者,某有一言,还望诸君听之。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众人都有自己不同意见,一遇上不同意见就吵,礼仪风范何在?
不如把每一个有争议的问题记下,每隔七日就找一日时间,大家一起共议这些问题,争议大的就去辩论台,公开辩论,由洛阳学宫众人和来学宫听辩论的诸人一起投票表决。”
喜欢吵,那不如就去公开辩论,投票结果就是众人的认可度,世人皆知,这总没意见了吧。
一人问道:“那如果投票相当或者众人都不满呢?”
孙令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到时候某会和诸位贤者一起商量要不要加赛。如果场外有人不满,那他也尽管上辩论台。”
一直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至少孙令暻是给出一个听着还算靠谱的解决方案,一时之间不少人看他的目光温和不少。
收回踏进去的那只脚,张宏往外退,心想孙令暻不愧是他们渔阳齐人,没他什么事了的话,他去给自己找个地方做办公室了。
洛阳学宫的安排是双休,让他们来做五休二,不过一周休息的两天里还有一天专门留着辩论,算是单休了。
虽然勉强镇住了场面,被这些士人接受他管理者的身份,但孙令暻内心看这些士人开始不爽起来。
他很想给这群士人找点麻烦,但一想到给他们找麻烦会拖累自己去扶仙宫的进度,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晚上,孙令暻被张宏拽去西乡侯府找田家兄弟,下了值的杨德也过来了,渔阳同一辈的旧友们在一起吃了顿饭,席上孙令暻把一整天脑子嗡嗡响的不快都给倾吐出来。
杨德安慰道:“你也莫气,用不了多久,该他们自顾不暇了。”
孙令暻眼睛一睁,“怎么说?”
“据我所知,公孙丞相其实给天下有名的大贤都去了信,有些年纪大了来不了,有些一心只做学问,有些怀念故国只想在山上隐居,有些不愿来洛京为晋做事。
但是从外地来洛京的大贤,可就只有十七人。”
杨德给自己倒了杯桂花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其实也有一些没来的人,他们的弟子来了洛京,已经把最近发生的事回去传信了。
洛阳学宫之中,这些人能为一个字争论的面红耳赤,那些错失机会的人,后面再来了,只会变本加厉去抓洛阳学宫人的错处。
你提议他们每七日就出一日去辩论台,这个法子好极了,后面啊,你就等着他们被后来者驳斥吧。”
孙令暻陷入沉思。
编修诸国史书这事对大贤名士们的吸引力太大了,哪怕不为青史留名,防止其他人夹带私货抹黑自己故国或者祖先形象,也最好参与进来。
不过,“他们会不会拖我进度啊?”
能看到现在学宫这群人被外面人下脸子固然好看,但可不能严重拖项目进度啊。
张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你现在是那些士人多羡慕、嫉妒的存在吗?”
和皇帝没血缘关系,也没个有出息的爹,自己走招贤令被陛下留下来加入洛阳学宫,第一天就被指给穆王孙,成了穆王孙和皇帝在洛阳学宫代言人,监督管理洛阳学宫文化项目……
别说那些和孙令暻同时期来洛京面试招贤令的士人了,就是那些跟着名士老师一起进项目的,还有其他贵族子弟,也都羡慕起了他,因为哪怕穆王孙自己的孙子,都还没孙令暻的工作待遇呢。
孙令暻骄傲点头:“那是自然,我也不是陛下表兄,也没个老年上青云的好爹,凭自己被陛下记住,他们该羡慕。”
田旻好奇另一件事,“之前那个出尽风头的闵子游呢?”
这事杨德知道,“他啊,其实初一那天,他也才来洛京不过两天,这个月初八陛下召见贤才的时候,他没去学宫。最近这半月,都在洛京做起了生意。
他把从濮阳带来的一些家中旧物在洛京高价卖了价后,也不知道哪儿进的货,质量一般,但价格是冬青街最低的,冬青街租住的士人们都找他买一应杂物,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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