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内,柔和的暖黄色灯光如细密的金纱,轻轻披洒在每一个角落。天花板上,造型简约的吊灯散发着优雅的光晕,与墙壁上几盏壁灯相互映衬,营造出温馨而静谧的氛围。
角落里,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静静伫立,琴盖上摆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有时,会有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钢琴师,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地舞动,悠扬的乐声如潺潺流水般在空气中流淌,与刀叉轻触餐盘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美妙的用餐交响乐。
苏语那双清浅的眼眸,宛如深潭般幽静,此刻正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架典雅的钢琴。她手中轻轻地握着刀叉,漫不经心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捣弄着身前的西米露。那原本晶莹剔透的西米露,在她的摆弄下逐渐变得破碎不堪,仿佛失去了原有的生机与活力。
然而,摆在西米露一旁的那块诱人的牛排,却自始至终都未曾被动过一筷。它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散发着阵阵香气,可似乎完全无法引起苏语丝毫的兴趣。
坐在对面的夏景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那杯已被捣得粉碎的西米露上,随后眉头微微一蹙,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郁色。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如今的苏语早已对西餐提不起半点兴致,但无奈西餐厅环境清幽,氛围静谧,着实是一个适合商谈要事的绝佳场所。为此,他不得不舍弃苏语最为钟爱的中餐厅。
就这样,夏景浩默默地注视了苏语好一会儿。终于,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如静水:“她弹得……确实没有你好。”这句话虽然简短,却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在空气中悠悠回荡。
苏语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那钢琴上缓缓拽回,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轻声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好久没弹了,已经生疏了。”话语间,仿佛有一丝落寞悄然划过,但又被她巧妙地掩饰在那看似淡然的笑容之下。
夏景浩微微颔首,没有对她的回应再做过多的纠缠,而是微微倾身,将自己身前那份已经精心切好的牛排,动作轻柔地挪到了苏语的身前。他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关切与不容拒绝的坚持,淡声道:“好歹吃一点。”那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在下达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因其中饱含的关怀而让人难以抗拒。
在他那犹如火炬般炽热且专注的目光紧紧注视下,苏语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拿起了刀叉,叉起了一小块牛排。那牛排的纹理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她轻轻将其送进嘴里,牙齿轻轻咬合,味蕾开始慢慢感受着牛排的滋味。味道称不上绝佳,只是普普通通的口感,既没有令人惊艳的鲜美,却也不至于让人难以下咽。
夏景浩缓缓靠在椅背上,身姿看似放松,但他的眼神却如猎鹰般锐利,紧紧地锁住苏语的一举一动。片刻之后,他打破了沉默,看着她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些日子你是不是都在躲我?”那质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无奈。
苏语听到夏景浩的质问,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了一下,眼神瞬间闪躲起来。她心虚地缓缓垂下眼眸,试图避开那如炬的目光,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恰似她此刻紊乱的心绪。手中的刀叉也仿佛失去了方向,随意地搁在一块牛排上,无意识地倒弄着。金属与餐盘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安静得近乎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她内心慌乱的节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那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嗫嚅着说道:“没有啊,我只是最近比较忙,你应该知道,年底了,律师都比较忙。”
话音刚落,她像是突然被自己的话语击中了某个隐秘的痛点,身体微微一僵,话语也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有那么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片刻之后,她像是从某种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忽然顿了一下,嘴角勉强地向上扯动,努力挤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干巴巴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已经不当律师好久了。”
夏景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那痛楚仿若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在他深邃的眼眸深处蔓延开来,恰似珍视已久的稀世珍宝,在不经意间从指尖滑落,就此消逝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徒留满心的怅惘与失落。
记得那时,自己还是一名意气风发的律师,怀揣着对公平正义的炽热追求,在法律的舞台上纵横驰骋。而苏语,那个灵动聪慧的女子,每次与他见面,双眸中总会闪烁着好奇与求知的光芒,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迫不及待地缠着他探讨跟法律相关的问题。她的问题千奇百怪、层出不穷,时而关于古老法典中晦涩条文的解读,时而聚焦于当下热门案件中的法律争议焦点,那时的她就像一本永远翻不完的十万个为什么,源源不断地抛出这样那样的法律法规的问题。在那些促膝长谈的时光里,法律条文不再是冰冷枯燥的文字,而是他们之间情感升温的桥梁,承载着欢声笑语,编织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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