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也曾经试图学习老黄的那一套风格,后来发现我们始终拗不过老天爷给自己发的那些牌,最终以失败告终。
老黄的向上社交有个很大的特色就是时常有请客吃饭的局,场面很宏大。
我跟着金律师的时候,还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场面,自从转了所,在外面吃饭就成了一种隔三岔五的活动。我那时候也没挣到什么钱,倒是经常跟着领导们出去吃饭,连我前婆婆都笑我说:挣钱不挣钱,混个肚子圆。
老黄请领导们吃饭的时候,我们律师所的人全员作陪。吃饭的间隙,老黄让我们律师所的小喽啰挨个给领导敬酒,我们这帮小喽啰分几轮给领导们敬过酒之后,老黄再上前去敬领导,领导们通常会在老黄敬过最后一轮酒后被干倒。
我那时候也很老实,老黄让我们去给领导敬酒,我就乖乖地和其他同事一起去了。自己明明不会喝酒,但是为了撑住场面,往往把杯中的酒直接往喉咙眼一倒,然后直接咽下去,看起来倒是豪爽至极。
那时候有个司法局的领导,每次在我们去敬酒的时候都是笑眯眯地把他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我那时候还在心里默默感叹,觉得无论是谁敬酒都要给人面子这种生活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这种生活如果让我来过,我又觉得这样的人生好像也是有点可怜。
我的身体大约是因为缺少一种解酒的酶,每次喝了酒,全身的皮肤都会发红,连眼睛也跟着红了。我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颜狗,我不喜欢我自己喝了酒以后的样子。
后来我也试过抠着喉咙眼把喝进去的酒吐出来,但是这么做的结果是连吃进去的东西也一并吐了出来。开始我还很自得,觉得自己还有这本事。最后发现,这样的事情做过几次之后会把胃搞坏。
再后来,我们这些小喽啰慢慢发现,向上社交的好处基本上轮不到我们,于是就有一部分本身就不爱喝酒的人给领导敬酒的时候端着茶杯就过去了。最后发现,以茶代酒,领导也没意见。不喝酒的这帮人也就慢慢地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到最后形成的风格就是在饭局上埋头苦干,也不打算进入所谓的核心圈层了。
有一次,我去拜访老杨,和他聊天时讲到了年轻时的那些艰难的往事。我跟老杨说:我还是蛮佩服他当年装着几个馍和一杯水就敢出去打天下的勇气的。
老杨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偏偏在那天想起了他年轻时喜欢的,又最终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姑娘。
老杨的老婆给老杨生了三个儿子,按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怎么说呢,他们的孩子都能出来独当一面了,老杨的面相还很柔和,他的老婆却长了一脸横肉。这样的两个人,让我实在无法猜测他们之间的日常是种什么样子。
我安慰老杨说他当年已经很成功了,老杨也只是摇头。
老实说,我去拜访老杨从根本上说,还是为了从他那里找一点赚钱的机会,可是,和老杨聊天的过程中,我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老杨的老婆对我的不放心。
后来有一次,好像是赶上了中秋节,老杨请他公司的员工一起吃饭,我恰好在他家的铺头,于是邀请我一起去了。
那一天,我肚子里还揣着娃,坐在老杨的一个儿媳妇旁边。那时候,我爱吃螃蟹,怀孕的时候也不知道忌口,看得老杨的儿媳妇惊诧不已。
那个女生后来跟我聊起她生孩子的过程。说她那时候就知道疼是不可避免的,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她就听医生的话,按照医生交代的步骤用力,很快就把孩子生出来了。
那个女生说那席话的时候,我心里想着:豪门选出的媳妇,素质果然不错。后来我生孩子的时候就想着那个女生跟我说过的话,生娃的过程果然很顺利。
老杨那天在开饭前训斥他的业务员,说:你们不要想着偷懒,我们这边不养闲人。我在见识了他的另外一面之后就在心里默默地感叹:每个人在这世上活着,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姓赵的女生当初帮她的男小三找律师的时候,给他看了我的照片,她的男小三一看我的照片就跟她说:你这个同学看起来就很能扛事。
看来很多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从根本上来说,一个人的一张脸,是他很多年以来的微表情的总和,所以,人类在见到另外一个人类的时候,以他的长相判断他的性格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
老黄因为一个案子,给我介绍了他的一个邻居。那位大哥跟我说,他早些年也想做律师,可是始终做不起来,后来就换了另一份工作。
或许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不如意,大哥对我说,他觉得我是能混出来的人,让我以后不论前路多么艰难,都要自己挺下去。
大哥又对我说:如果我以后星期六或者星期天有时间,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可以出钱请他身边的人和我一起吃饭。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也知道他没有看错人。然而我知道,我的短板在体能。即使大哥有心送我上快车道,我的体能也不支持我在快车道待太久。
我的人生,最艰难的那一段路,注定了是要由我自己把它走完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某一个时刻,为自己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