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被热情的将士们和他们家中亲眷请了进去。 “侯爷夫人这边请——”说话的是方才被吴致拍了一巴掌的高壮男子,名叫戚集,“往年侯爷都去吴致家,今年可该轮到老赵我家了——” 赵瑾笑着随他走进左起第三家,进门便是一个小院子,四周种着花花草草,院子也被收拾得干净利落,是与戚集莽撞外表截然相反的岁月静好。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叫人第一眼便对主人家心生好感。 听到有人进来,厨房里匆忙出来一位中年妇人,岁月痕迹不可遮掩,却面善得紧。 这是戚集的妻子。 看到裴西岭和赵瑾一行人,她难得有几分紧张,匆忙行礼:“见过侯爷,见过夫人,见过公子姑娘们。” 赵瑾忙扶住她,笑盈盈道:“夫人不必多礼,咱们今日不论身份,只论情谊。” 大抵是未想赵瑾如此平易近人,这妇人更拘谨了些,只能附和道:“是、是……” 戚集挥挥手,大大咧咧开口:“你还愣着干啥,夫人都说了不必论身份,还不快去做菜去,别饿着了侯爷夫人!” 他话落,连带着好几个妇人也都帮着进了厨房。 “咦,林伯伯没来吗?” 正在众人说笑之时,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歪头看了看裴西岭,扁起嘴巴:“林伯伯不是一直和侯爷一起来的吗,他说每年都要抱抱义轩的,他今年怎么不来了,是不喜欢义轩了吗?” 他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吴致反应快,忙一把抱起他:“义轩这么乖,谁会不喜欢你呢?怎的手这么脏,又去玩泥巴了?” “才没有,我帮小婶婶择菜了!” 随着他岔开话题,众人也心照不宣地说起了旁的事。 桌子摆在赵家小院里,将士们听到裴西岭过来的消息,也纷纷来了赵家小院,人多热闹了,方才有些低落的气氛才渐渐回转起来。 因着地方有限,这群人竟是以摔跤论位子,赢了的坐进来,没赢的站外头吃。 赵瑾瞧着有趣,三个孩子也跟着齐齐凑热闹,尤其是裴承州,最后甚至自己也加入了。 这群人也不客气,同他交手的交手,传授经验的传授经验,场面热闹极了。 裴承州也毫不露怯,被摔摔打打也不吭一声,站起来又继续。 “好!”戚集高声大笑,连连拍手,“不愧是侯爷的儿子,这就叫那什么虎父……虎父啥来着——” “是虎父无犬子!”吴致无语地提醒,“侯爷说过多少次叫你多读书,你只当耳旁风,可别丢人现眼了!” “害,读书有用没用我还不知道么!”戚集无所谓一挥手。 正在这时,裴承州寻着机会,终于将交手这人一举放倒。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座位也大多有了归属,赢了的笑开了花,输了的满脸不服气,嚷嚷着吃完再比。 前世今生,赵瑾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也不曾历经过这样毫无心机、满堂喝彩的热闹,新奇的同时也渐渐打开心防,笑得更真切了许多,一边看热闹一边同身边的妇人姑娘们聊了起来。 裴西岭似乎已经很熟悉了,纵然依旧面无表情,可眼底神色却放松许多,更含着一抹笑意。 赵瑾多看了他几眼,就被他察觉,凑过来轻声问:“夫人可是觉得吵闹?” 见他已经准备叫这群人安静坐下,赵瑾忙道:“没有,这里很好。” 见她眉眼间当真没有半分勉强,还多了几分轻快,裴西岭唇角扬起一抹不大明显的笑意:“你若喜欢,日后我们可多来。” “哎呦侯爷笑了——” 赵瑾还未回话,戚集那大嗓门就咋咋呼呼响起:“大家伙快看嘞,侯爷笑了——” 随着他这一声吼,众人也下意识看了过来。 “乖乖——侯爷原来会笑啊——” “废话!你也不瞧瞧对着谁,不对夫人笑还对你一糙汉子笑不成!” “那也是。” 连裴承州都纳罕地跑了过来盯着裴西岭猛瞧。 裴西岭一巴掌将他拍去一旁,警告的眼神扫过众人。 没有说话,不过再没人敢看他,一群大男人愣是对着头顶的天聊得尴尬又不亦乐乎。 赵瑾耳根微热,索性不说话了。 宴席很快摆好,今日似乎也不分男女混坐。 赵瑾与裴西岭坐在圆桌主位,下头人笑笑闹闹却并不显得嘈杂,反而有种异常的趣味。 赵瑾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同现代时,偶尔看见旁人一家围着饭桌说说笑笑,那种令人羡慕的氛围感别无二差。 如今,她也有了。 酒过三巡,戚集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着赵瑾开口:“从前只当夫人与那大宅院里的主母一模一样,成日只顾着交际应酬,满口仁义道德却尽干亏心事,若有大事则指望不上,可从侯爷战死之际……别拉我!” 他瞪了吴致一眼,从他手中拽回自己袖子,又继续道:“可从侯爷战死后,却是夫人一力挑起大梁,挑起侯府,属下竟也才知夫人对侯爷情深至此……竟宁愿赶走前途大好的不孝子,只为叫侯爷走的安心,叫他身后名无损……”说到这里,他哽咽起来。 “属下知道,其实他们私底下都说您傻,那样年少成名的大才子,前途无量,在夫人眼里却不及侯爷半个手指头……别拉我!”他吼了吴致一句,后者面带尴尬,面对裴西岭和赵瑾的眼神,也不敢再拉戚集。 “属下误会夫人许久,本以为没有机会向您道歉,却不想夫人金尊玉贵之人,今日竟愿意踏足咱们这寒舍,还放下身段同咱们说笑,属下实在……实在是……唉,不说了,属下敬夫人一杯,望您容谅属下从前的误解,您就是侯爷的贤内助,您当得与侯爷并肩而立,也当得咱们敬重!” 他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