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裴承州遇刺也有快十日了,大理寺也大张旗鼓地查了十日,最后终于给这桩满京关注的案子做了交代。 ——当日刺杀平阳侯府世子和三公子的贼人系南疆图尔买通京郊山贼之故,如今已尽数伏诛。 图尔与平阳侯府的纠葛人人知晓,平阳侯退其两次,最后一次被图尔设计尸骨无存,从表面上看,图尔记恨平阳侯,甚至恨不能断其后好像并没有问题。 大家也都接受了这个理由。 至于图尔是如何远行千里,只为来京买通山贼给平阳侯儿子一个痛快,而一向老实的山贼又为何敢接单,最后山贼又为何那样巧的尽数伏诛没个活口…… 大家都心照不宣。 虽然对于京城还有这样嚣张而不将王法放在眼里的人这一点,他们心里也犯嘀咕忌讳着,不过显然平阳侯府是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了,连大理寺都只能点到即止。 那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该深入插手的事了,免得一不小心也步了平阳侯世子的后尘。 赵瑾也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无论背后是龙椅上那位还是旁人,在没有明确证据或是压力前,大理寺都不会选择得罪,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替罪羊顶上。 巧了不是,平阳侯府连死对头都是现成的。 既牵涉不到大齐内政和党争,又能精准贴合当下局势,利用平阳侯在军中的威望鼓舞士气,再次打击狼子野心的图尔,两全其美了属于是。 大理寺卿属实是个人才。 只有平阳侯府受伤的世界圆满达成了。 因为早有预料,她也不算失望,在大理寺卿将调查结果呈上去后,建文帝也不出所料大怒一场,连发三道圣旨,下令南疆将士死攻,为眼下愈发焦灼的战况再添三分紧张。 赵瑾先前没怎么关注过南疆战况,而眼下却不由多想。 大齐图尔两国国力相当,南疆战场也激烈异常,而如果建文帝的圣旨到了南疆,以平阳侯在军中的威望和地位,以及南疆将士对设计他尸骨无存的图尔恨不能啖其血肉的厌恶,势必怒火更上一层。 行军打仗,除了排兵布阵,士气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而平阳侯世子遇刺受伤的消息,或许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也未可知。 三军众志成城一鼓作气,图尔未必能抵挡得住。 ——这真的巧合吗? 赵瑾凝神细想。 而此时,关于裴欢颜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惜夏禀报道:“大姑娘近日的确有所不对,据奴婢调查,芷兰院的丫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珍宝阁的来顺,大姑娘一直在府,唯一见过的外人只有接替谢松,时常进府禀报珍宝阁事宜的来顺。” 又是珍宝阁。 赵瑾脸色微沉,孙管事着实算能干,可看人用人的眼光却实在不行,先有谢松,再有来顺,一个优秀的管理者,不止要会经营,更要懂得用人,孙管事显然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退一步说,谢松与来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未曾发觉过不对,这就是他失职。 该叫他退位让贤了。 她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在她这里,再一可容,却没有再二了。 “还有什么?”她道。 惜夏低头:“来顺与大公子和白姑娘过从甚密,先前大公子手头那一大笔钱,正是从来顺手中得到的。” 来顺一个小伙计,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钱? 赵瑾眼神直白,惜夏也直接道:“奴婢顺手查了查大姑娘的私库,发现里面只剩金银摆件,银票和金锭银锭却不多了。” 赵瑾一时无言。 除了裴承志,她从未想过在旁的孩子身边安插人手,她不是必须要掌控孩子一切的母亲,她愿意尊重他们。 她也更希望有什么事,是孩子自己来告诉她,而并非从内应口中知道。 可这样的做法在裴欢颜身上却似乎行不通。 她做过的事,她永远都是过后才知道,还是从旁人口中,调查而来。 她也从来没想过相信她。 惜夏觑着她的脸色,迟疑道:“奴婢觉得,大姑娘应该是被大公子拿捏住了把柄,这才不得不给钱,只是他们做的实在隐蔽,便是连来顺那里都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打探不出,那就给他们机会。”话落,赵瑾顿了一瞬,“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能叫她三缄其口,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敢露出丝毫端倪。” 惜夏低头。 赵瑾道:“晚间你去芷兰院传个话,孙管事不堪大用,叫她明日亲去一趟,选个得用的提上来。” 裴承志刚在五皇子那丢了脸,想必短时间内是不敢上门的,无论是要钱还是回府,那就只能从裴欢颜这里入手了。 裴欢颜出不去,她就给她机会。 “是。”惜夏轻声应下。 晚间她就去了芷兰院,裴欢颜虽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多想,直接应了下来。 虽然心里有事,不过能出去放放风,她还是很高兴的。 翌日一大早她就收拾妥当,坐上马车出门了。 在她之后,赵瑾也上了另一辆马车。 按说其实叫惜夏去也行,不过她从穿来这里就出了三回门,还从来没好好瞧过外头,珍宝阁这种地方更是只在记忆里见过,她还是蛮好奇的。 马车刚驶出一段距离,却忽然停下,紧接着下头人的行礼声响起:“三公子安。” 赵瑾一愣,转瞬马车帘就被掀开,裴承允跳了上来。 “允哥儿?”赵瑾疑惑道,“母亲今日有正事,没空送你去上书房,你还是叫马夫另套辆马车去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无妨,儿子请了半日假,早间不去上书房。”裴承允坐定道,“听闻母亲要出门,儿子陪您一起。” 赵瑾明白了。 这是也想去瞧瞧裴欢颜到底做了什么幺蛾子。 迎着她复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