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爱哭的钱氏抄家流放那么些时日以来首次发怒,连戴红梅都僵愣在当场。
钱氏鼓着眼睛,恶狠狠警告:“若你再这般口无遮拦,我便和你鱼死网破!”
“你疯了吧。”戴红梅低声骂了句,灰溜溜回到她的队伍里。
钱氏提起来的气,刹那间消散于无形,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轻声说:“我夫君他是好的。”
哀伤是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姜秋受其感染,上前抱了抱她:“娘,我们知晓的。”
“那些人着实过分!”钱氏愤愤不平。
当初陆家带着陆光宗等人入京城,她好一顿忙活,把财产分出去了十分之二,想的便是无论过往如何,往后一家人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他们福享了,受难就翻脸了!
还污蔑她夫君名誉,委实过分,她也忍无可忍。
“娘,喝粥吧。”陆策道。
“对,娘,你赶紧填填肚子。”姜秋也劝。
“好。”钱氏用衣袖,轻轻按压脸上泪水,才用勺子一勺一勺喝着粥。
动作端庄优雅,一眼便能看出,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
不似姜秋,囫囵着喝粥,差点呛住,用手大力敲打着胸脯:“我好像吃了石子。”
陆策安慰她:“小颗粒,不会死。”
姜秋想翻白眼。
就这么一个超级大直男,哪里比得过男主情话翩翩,怪不得女主不选他。
活该。
钱氏则是古怪地看一眼姜秋,都说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家教颇好,怎么秋娘作为她的亲妹妹,为何如此粗鲁?
“秋娘,丞相府有教习嬷嬷吗?”
“有。怎么了?”
“没,看你动作属实豪迈,便好奇问问。”
“哦。”姜秋点点头,也没戳破钱氏那一抹不自在。
原主是学过礼仪的,但肌肉记忆是最难改的,姜秋现代生活那么久,自然不可能做到什么都按照当今大家小姐的规矩来,再有,如今是在流放途中,她若是细声细气的,还是柔弱小娘子,铁定被欺负。
她也懒得循序渐进,反正在陆策已经隐瞒不住,如今在钱氏暴露也无妨。
在流放路上,他们肯定不会舍弃她一个大人。
至于到了琼州,再说吧。
距离现在远着呢,指不定都活不到那时候,操心那么多也没用。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怎么吃饭那么积极,走路慢慢腾腾,是不是存心耽误我们的时间!”官差骑着马,在空中挥着鞭子怒喝。
很快有握着长枪的官差喊:“出发!”
大家害怕被骑马的官兵抽鞭子,赶紧把碗放回去,回到队伍里,背着包裹跟着官差走。
姜秋和陆策走在一块,看了他的腿半晌,“五哥,你的腿什么时候好?”
“不知。”
他自从京都离开便没看过大夫,原本预测是两个月以内能会好,可日日赶路,不仅没好,反而雪上加霜,有时走的狠了,膝盖隐隐渗血,具体能何时恢复,全靠天意。
“要不要找机会看大夫?”姜秋问,她不是想花钱,纯粹是觉得,假如陆策身体恢复好了,武力值肯定也拉满,那样的话,哪怕再次遇到土匪,也不会那么胆战心惊。
“看有没有机会吧。”陆策也想腿好,那样他最起码能抱着两个孩子。
“行。”
又走了一段路,话痨的姜秋忍不住和陆策搭话:“那么大个队伍,有多少是你亲戚啊?”
新皇登基,下台的可不止镇国将军府,其他士族都有,只不过每个士族之间,都有官差隔开,禁止讲话,否则当场乱棍打死。
之后等到达琼州,也会分配到各个不同的角落,连同一个家族的人也是如此,不会让两家人,共处一个地方。
原主被嫡姐用来替嫁,心如死灰,压根没心思关注谁下台了,所以姜秋也不清楚,那么庞大的一个队伍,都有哪些人。
陆策看她兴致勃勃的,也给她解释:“我们家族的,除了陆光宗一家便没了,陆光宗和他妻子小人作风,但心机不深,想法摆在明面上,麻烦不大。”
“哦,那还好。”
“囚车里有我们的祖父祖母,在他们不舒坦的时候,会来闹事,你若是看不顺眼了,直接揍便好。”
“那样会不会被冠上不孝的名头?”
“无妨,庶民无法科举,无需讲究虚名。”
“那么说来,我们当庶民还蛮好的嘞。”姜秋嘿嘿笑了下。
陆策唇角情不自禁弯起。
果然,鬼最不爱规矩。
让姜秋不孝顺祖父祖母,陆策也无半分愧疚,尊老,是从爱幼开始。
两老极度自私,在他父亲年幼时非打即骂,等父亲成为将军,酷爱以孝压人,索取父亲无数钱财宝物,店铺田地。
得到了父亲如此多东西,却又偏心大房一家,因为他们始终觉得最后要跟大房在一起,大房是命根子,被予取予求都爱大房。
二房是白眼狼,上门讨要才肯给。
因此,越发偏心大房,那时抄家,他们提前得到消息,带了不少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