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泥泞,乡间宽敞的道路杂草丛生,脚印杂乱,空气中弥漫阵阵泥腥味。
“都多管什么闲事儿!”
“这是我的女儿!我生她养她这么多年我要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费这么多米饭把这死丫头养到今天,好不容易能嫁人了,这会儿给我整这一出!”
“卖女儿又怎么样,你们谁可怜她就花钱买她回去当儿媳妇!一个个的烂好心!现下在这装什么好人!”
“能有人肯要她就不错了!这死丫头把自己搞成这样,我还能白费米饭养她一辈子不成?”
中年妇女尖利的嗓门大而敞亮,尖酸指着几个对她来说多管闲事的人咒骂。
“老瘸子舍得花两百块钱不嫌弃娶胡瑶那死丫头,你们要是可怜她,就拿两百块钱出来给我!”
她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好意相劝的婆子顿时哑声,虽觉得胡瑶命苦,但又无可奈何。
这年头大家过得都贫苦,别说两百块钱了,一百块都难拿得出来。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看着胡瑶长大的,胡瑶从小就乖巧懂事,时常帮着乡邻做事,大家有目共睹,如今她得到这样的遭遇,他们看着于心不忍,才出来说几句。
但他们到底不是胡瑶的亲人,没有决定的权利。
遂想到胡瑶现在这个情况,又是只能叹气摇头。
“唉,这丫头真是命苦……”
胡桂芬斜眼扫过他们没声出的模样,冷哼一声,从屋里将乖巧坐在堂屋里身形纤细的人儿扯起。
“阿娘,我们要去玩儿了吗?”
胡瑶顺着她的动作起身,弯着好看纯净的杏眼,嗓音灵透。
胡瑶是生得好的,精致的眉眼五官像足了她的父亲,模样恬静纯美。
哪怕成日地干活,衣裳底下的肌肤也是白得莹润。
要不是这副好模样,老瘸子又怎么会舍得花大钱。哪怕她现在磕傻了脑袋,记忆只留在四五岁时。
胡桂芬看着她,眼里滑过一抹复杂。
如果不是在这节骨眼上她自己作贱把自己搞成这样,她也不至于要将她嫁给老瘸子!
“阿娘。”
见胡桂芬不理她,胡瑶轻轻晃了晃她的手,声音乖巧又带着依赖,还有几分孩童般的纯稚。
“阿娘,老瘸子已经在等着了,我们要送姐姐出门了。”
胡巧在一旁出声提醒,见胡桂芬看着胡瑶失神的模样,眸光一闪。
“嗯,走了,阿娘带你去玩儿,到了之后你得乖,知道吗?”胡桂芬眼皮耷拉着,耐着几分性子沉声开口叮嘱。
“好。”胡瑶点点头。
她跟着胡桂芬出门,见到外边几个婶子,也乖巧地跟人打招呼。
又是疏疏的几声叹气声响起。
胡瑶不明所以。
如今的她小孩子心性,半路上就被路旁气味香甜的野果吸引,嚷着要去摘。
胡桂芬对她没多大耐心,骂骂咧咧地扯她又打了她几下。
胡瑶哭了,动静也闹大了。
邻村好事儿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这十里八乡的事儿谁会不清楚,看见胡桂芬跟胡瑶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他们不像本村的几个婶娘会心疼胡瑶替她说几句话,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出声笑谈,不免带有几分嘲讽。
胡桂芬面上过不去,见胡瑶还是不听话,折了路旁的一根枝棍对她打了起来。
“你这死丫头!还嫌不够丢脸!吃少这几个果你会死还是会怎么样!赶紧给我滚过来!”她拉着脸怒骂。
胡瑶被她打了两棍子,火辣辣的痛意从身上传来,她抽泣哭着害怕地又跑开一些,委屈又不解。
印象里胡桂芬对她一直是很好的,从来不会对她这么凶。
“我要阿爹。”
“你爹早死了!”胡桂芬不耐烦地几步上前拧住她的手,半拉半扯地拖着她走。
胡瑶明润的杏眸里溢满泪花,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腮边滑落,鼻尖的微红晕色衬得她模样更加惹人怜。
邻村的村民瞧着,看多了几眼,不禁感叹。
“这胡瑶生的是真不错!”
“怪不得那老瘸子舍得花这大价钱!”
“嘿,这什么,晚晚有这么一个媳妇儿压床,做鬼也风流啊!”
“那你花两百块钱跟胡桂芬把人买了!你不也能做鬼?”
“做梦呢,花两百块钱买个傻子回去,可不值当!我说……”
低劣下流的话一句接一句,不怀好意的目光也在胡瑶身上来回地扫。
胡桂芬骂咧几句,甩开他们扯着胡瑶就要走。
“三百块,人给我。”
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下胡桂芬的去路,声线粗沉淡漠。
“什么?”胡桂芬一愣。
再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就他这身板,她撒泼起来还都不够他挥一拳的。
想到十里八乡他的传闻,胡桂芬不禁又怵了怵。
“把人给我,我给你三百块。”蒋汉垂眸瞥了眼满脸泪痕委屈的胡瑶,漫不经心重复一句,过几秒还不见胡桂芬反应,狠戾锋利的眉眼已是有些不耐地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