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下倒也刚刚好。少了行囊填塞,空间并不拥挤。
郭夫子从自己的书箱那取出一方罗盘。
罗盘指针转动得很慢,郭夫子却看得很认真。她的手指轻微颤动着,在冷静的外表下,似乎表明她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还不算十拿九稳。
陈老头已是驾轻就熟。挥了下马鞭,学着马鸣长长的吁声,催促马儿迈步。
训练已久的棕马沉默地迈着碎步,在石板上敲响一串嘚嘚的马蹄声。步伐不大,但足够拉动着车轱辘一起转起来。
陈老头没有问郭夫子接下来要去哪,因为,来书肆不过是顺带接人。他只知道跑完这单,下半年的烟钱就不愁了。
书院的读书人个个嘴上说着贫苦,其实油水足得很。陈老头半是嫉妒地撇了撇嘴。
而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真要他掀开帘子和里面的三个女人讲,他又是万万不敢的。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一路往城门口奔去。
“这么晚了还出城?”守城官的语气很凶。谁叫这马车这个时辰出来很是可疑。
这些自然有陈老头来周旋。
容晴只听到车外来来回回的声音。她现在的感觉很特殊,就像快要睡着却没睡着的状态。整个人仿佛躺在水下,那清晰甚至高昂的话语在水上隔了一层传递进来,流进了她的耳朵里,转了一圈又流了出来。她听得见,却没有任何印象。她感觉到钟秀握着她的手,她想回握,可转眼又忘了。
争论逐渐胶着,他一个底层混饭吃的马车夫可不敢得罪城门吏。刚刚还在心里不屑过郭夫子等人的陈老头这时候该扯大旗就扯大旗。
随着他将车帘掀开,端坐着的郭夫子面容不悦的模样便显露在人前。
这些守门的官吏练得最好的不是功夫,而是眼力。睢城里的三六九等人,他们是分得清清楚楚,看碟下菜。
郭夫子不常出城,但身为睢城的上层人,只需这些小吏认得她便是。
他们连连告罪。告罪之中,还要扯到王爷……“夫子还请恕罪。”“不敢叨扰夫子为王爷办事了。”诸如此类。
陈老头面带得色,将车帘拉下,遮得严严实实的。翻起马鞭,对着马屁股就是一抽。
马儿吃痛,轻声嘶鸣。马车一下起步往前,陈老头顺势在车架上一撑,坐了上来。
被马车远远抛下的守门官吏一众目送着马车一路飞快前进,远远的融入夜色中,其中一人不忿,“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一世容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