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宁有条不紊却又十分专业的给妇人诊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伤口周围的腐肉这才被完全清除,露出血肉本来的颜色。
原本用生理盐水来清洗伤口再好不过了,可当这么多人的面,沈婉宁也没有办法众目睽睽的把东西变出来,只好对一旁的欧阳陌吩咐道:“你去帮我找盆清水来。”
“好。”欧阳陌急忙去了刚刚吃圆子的摊贩,向老板要了一盆清水和手帕,急急忙忙的端了过来。
沈婉宁小心翼翼的清洗着伤口,可奇怪的是一盆水下去,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却依旧是黑色的。
“流了这么多的血,这人该不会死了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说了这么一句,就此便刹不住车,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起沈婉宁来。
“小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啊,别到时候这妇人不是死于毒发,而是被你给活活放血给弄死了。”
“你们没瞧见那妇人手臂上的黑印吗?都快蔓延到脸上去了,我看这毒是解不了喽。”
“哎,这妇人可真倒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替妇人感到惋惜的同时,也在指责沈婉宁不应该逞强,平白无故让妇人多遭罪。
“小兄弟你也真是的,既然治不好就别勉强,乖乖地听郑姑娘的话就好了,何必为了逞一时之快,白白让这妇人多受了几分折磨。”有人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指着沈婉宁说三道四。
于是,越来越多的指责谩骂声对准了沈婉宁。
更有极端的,也不顾沈婉宁还在给妇人施针,捡起一块石头就朝沈婉宁砸了过来,还一边恶狠狠的咒骂道:“你这个庸医,赶紧离开这里,我们不欢迎你。”
“对,不欢迎你!”
沈婉宁来不及躲避,幸好欧阳陌反应够快,伸开双臂挡在沈婉宁身前。
石头砸在欧阳陌的后背上,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我乃当朝状元,你们谁要是再敢当街闹事,绝对严惩不贷。”
欧阳陌瞥了江鹤历一眼,见他丝毫没有出声制止的打算,只好搬出自己状元的身份来压制。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闹事的人给围起来。”欧阳陌扭头瞪了张恒一眼,低声斥责。
毕竟欧阳陌身份特殊,张恒也不敢真的让他出事,急忙派手下的衙差把带头闹事丢石子的人给押了起来。
围观的人不敢再冲着沈婉宁丢东西,可‘庸医’这两个字却是一声比一声高。
沈婉宁手上施针的动作一愣,抬头扫了一眼对面,却发现闹得最凶的人,和之前拥护景王妃的大都是同一拨人。
还真是……可笑呢。
在贬低沈婉宁的同时,众人对郑烟却是毕恭毕敬十分佩服,赞扬她有先见之明。
即便不用回头,沈婉宁也能感知到郑烟快要翘上天的尾巴,以及那充满挑衅的得意目光。
只要站在江鹤历身边的人是她,沈婉宁就什么都不是。
郑烟满脸得意,似乎十分享受众人对她的称赞和羡慕,仿佛她生来就是这么高高在上一般。
“愚蠢。”
沈婉宁在拔掉最后一根银针后,接过欧阳陌递过来的手帕,用力的擦拭着手上半干的血渍,低声咒骂了一句。
只是不知道她是在骂那些极容易就被挑动情绪的看客,还是在骂她自己。
或许两者都有吧,轻而易举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是蠢,可还对那些人抱有幻想的自己,也足够蠢的可以。
沈婉宁以前从来没有想到,明明前脚她才救了这些人,可她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同样的情况就再一次发生在她身上。
“你们骂够了没有?”冷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可得到的却只有冷漠不解和敌意,行医这么多年,沈婉宁头一次怀疑起自己来。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足够的自信,可再精湛的医术,也救不了人心的愚昧。
明明事情还未得出真相,可在郑烟三言两语的挑拨之下,他们就认定自己解不了双生花的毒,认定是她害死了这妇人。
“你凶什么?害死人的是你又不是我们。”
“就是,医术不精还当什么大夫,这不跟故意谋财害命一样吗?”
针对沈婉宁的恶语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沈婉宁冷笑出声,“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治死人了?”
“这妇人流了这么多血,胸口明显没了起伏,这还不是死了是什么?”
就这?
她到底是该说他们聪明过了头,还是笨的无可救药呢?
“原来一个人是生是死,是用眼睛看的啊。那照你这么说,以后你看谁一眼谁就必须得死喽?”
对方显然急了,“我可没这么说,咱们就事论事,这妇人明显就是没了呼吸,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啊,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一点儿气都不出?”
“宁兄弟,这……”欧阳陌眉头紧皱,他试探着伸出手探了探妇人的鼻息,的确是没了呼吸。
欧阳陌自然是相信沈婉宁的医术,她既然说能治好这妇人,就决定不会失手,可眼下的情况……
“宁兄弟,我相信以你的医术,是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