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得令,立刻吩咐下去。
江鹤厉低垂着头,夕阳的余光洒在他的额头上,下半张脸完全置于阴影中。
沈婉宁看着他无意识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叹了口气。
平日里江鹤厉看上去霸道又不讲理,但真遇到了事情,也不过是个会担心母亲的孩子。
江鹤厉听到了这一声叹息,转过头来,眼神不善:“你和我一起去。”
沈婉宁无辜的眨了眨眼,瞪大眼指了指自己。
“我?”
江鹤厉不会以为她是在嘲笑他吧?
江鹤厉蹙眉:“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也是太后的儿媳,自然要去。”
江鹤厉刚刚气急攻心,看着沈婉宁不太甘愿的神色,脸色不大好看:“怎么,你不愿意?”
“我还没吃饭呢!”沈婉宁听到这句话顿时就不好了,气呼呼的指着江鹤厉。
手指的太近,几乎要靠近江鹤厉的鼻梁。
江鹤厉冷淡地拂开近在咫尺的手指,“宫里少不了你吃的。”
那能一样吗!
江鹤厉完全就是偷换概念。宫里全是人,太后又出了事,她怎么可能能安安静静的吃晚饭啊!
刚要出口反驳,沈婉宁就看到江鹤厉疲惫的用手撑住脸,乏力的半遮着眼。
她吞回了后半句话。
算了算了,就当是可怜他好了。
沈婉宁被胡嬷嬷拉回了自己院子,匆匆换了套衣服。
这回也是她第一次进宫,于情于理都不能穿的太上不得台面。
但是太后又不大好了,所以鲜艳的颜色也得避开。
最后沈婉宁挑了套素净的浅黄色衣裙,随手插了根玉簪子就赶到了门口。
王府的马车已经在正门等着了。
沈婉宁腹中饥饿,隐隐的有些不适,如同火燎。
江鹤厉也换了套白色的长衫,坐在轮椅上,看到她捂住腹部,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沈婉宁看着他来火,却听到江鹤厉清冷的声音。
“沈婉宁。”
沈婉宁寻声看去,就见一个包裹着的纸帕冲着她扔了过来。
沈婉宁下意识地接着,狐疑地抬头看向江鹤厉。
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江鹤厉就由付晨搀着,上了马车。
沈婉宁撇了撇嘴,打开了纸帕。
里面是几块糕点。
她和江鹤厉第一次见面,冲他喊饿的时候,下面送上来的就是这种糕点。
江鹤厉还算有良心。
沈婉宁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一大半。
有了这几块糕点下肚,沈婉宁顿时感觉到身体舒服了很多。她被胡嬷嬷搀扶着上了马车。
江鹤厉已经微阖着眼睛,沉沉的靠在马车的墙壁上,发丝微微有些凌乱,乌发顺着月白色的长衫流淌下来。
江鹤厉皱着眉头,像在休憩,但又睡得并不安稳,紧紧地皱着眉。
马车光线昏暗,只有没拉拢的车窗帘透露出了几丝微光。
随着马车的移动,光线变换着方向。江鹤厉的眉宇皱得更深了。
沈婉宁犹豫了一下,想上前将帘子拉上,但刚刚移动,就发现衣裙的摆角被江鹤厉压在了身下。
沈婉宁轻轻扯了扯衣角,江鹤厉受到了惊扰,呼吸停滞了一瞬。
沈婉宁不敢再动,小心翼翼地放缓了动作。
犹豫了半晌,沈婉宁抬起手,轻轻放在江鹤厉的面前,遮住了挡在他眼睛上的光。
一遮就是一路。
江鹤厉近日太过劳累,不知不觉就在那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仍然觉得浑身乏力,头脑晕沉。
无力地睁开眼睛,江鹤厉迎面对上了一只白皙的手。
手掌对准了他的眼眸,车外的光线被遮的牢牢实实。
顺着白皙的手一路看过去,沈婉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发现他醒了,手还停在半空中。
江鹤厉轻轻笑了笑,很快就收敛。
“沈婉宁,你在干什么?”
沈婉宁明显吓了一跳,从座椅上蹦了起来,头却撞到了矮矮的马车墙壁。
“嘶。”沈婉宁吃痛,痛呼了一声。
回过神来,就看到江鹤厉戏谑的眼神,她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躲避视线,“我……我马车坐的不舒服,做舒展运动呢!”
话刚出口沈婉宁差点咬掉自己舌头,背过身懊恼地敲了敲自己额头。
她这是在干什么呢?她明明在做好事,干嘛要心虚。
想明白这个,沈婉宁理直气壮地回过头,还没开口说话,马车猛地一个停顿。
马受惊地吁了一声,车厢顿时东倒西歪。
沈婉宁一时不察,没有坐稳,整个人因为惯性猛地栽倒向前方。江鹤厉只来得及抬手,还没碰到沈婉宁,胸膛就被狠狠一撞。
江鹤厉愣愣地眨了眨。
“王爷您没事吧?”
马车外传来付晨担心的询问,紧跟着他就拉开了车帘。
一打开就看到王妃小小的人缩在江鹤厉怀里,手指用力的揪住王爷的衣袖。而他们平时看起来冷静自持的王爷,此时竟然有些发懵,双手张开,虚拢着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