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吴道官把祭祀用的牲畜、礼品都准备好了,过来说:“官人们可以烧纸了。”
同时拿出写疏文的纸,说:“疏文已经写好了,只是哪位是老大?哪位是老二?排好了,我好把各位的尊姓大名写上去。”
大家一起说:“那自然是西门大官人当老大。”
西门庆说:“还是按年龄大小来吧,应二哥比我大,应该是应二哥当老大。”
应伯爵把舌头伸出来,说:“爷,你可别这样折煞我了!现在这个年头,只好看哪个财大气粗、有势力,哪里还按年龄大小来排哟!要是按年龄,还有比我大的呢。而且要是我做了大哥,有两个地方不妥当:第一呢,我没有大官人你有威望、有德行,兄弟们都服你;第二呢,我本来叫应二哥,现在要是当了老大,又要叫应大哥了,要是有两个人来,一个喊‘应二哥’,一个喊‘应大哥’,我是答应‘应二哥’呢,还是答应‘应大哥’呢?”
西门庆笑着说:“你这个让人笑断肠子的,就只有这些废话!”
谢希大说:“哥,你就别推辞了。”
西门庆再三推辞,但是被花子虚、应伯爵等一伙人逼迫,没办法,只好当了大哥。
第二个就是应伯爵,第三个是谢希大,第四个因为花子虚有钱就当了四哥。其他人按照顺序依次排列。
吴道官写好了疏纸,接着就点燃了香烛,众人按照顺序排好。
吴道官展开疏纸,大声地念道:
“在大宋国山东东平府清河县,有信士西门庆、应伯爵、谢希大、花子虚、孙天化、祝念实、云理守、吴典恩、常峙节、白赉光等人,今天洗手焚香请示上天。
我们都觉得那桃园结义情义深重,大家心里都很仰慕,也想要效仿他们的风范;那管仲和鲍叔牙的情谊深厚,我们这些不同姓氏的人追思怀念,也想要和他们有同样的志向。
况且四海之内都可以成为兄弟,那不同姓氏的人难道就比不上亲生骨肉?所以在现在政和这个年号的某一天,准备好了猪羊这些祭祀的牲畜礼品,带着钱财,恭敬地来到这斋坛叩拜祈祷,虔诚地拜求昊天金阙玉皇上帝、五方值日功曹、本县城隍和土地神,以及过往的所有神明,凭借这真正的香火,希望神明们都能明察。
我们想着,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是同一天出生,但希望能在同一天死去,期望我们的盟誓永远牢固;无论是安乐还是困苦的时候,都能相互扶持,希望我们的情谊常常像新的一样。
一定要在富贵的时候常常挂念贫穷的人,这样才能始终有所依靠。情谊就像日月交替那样长久,像天地一样深厚。
希望从结盟以后,彼此友好没有过错,更祈求人人都能增添长久的寿命,家家户户都庆祝那无尽的福分。
所有在这世间的人,都能承蒙神明的庇护。
恭敬地呈上此疏。
政和年号的某年月日呈上这篇疏文。”
吴道官读完疏文之后,众人拜完神,接着又按次序在神像前面相互拜见了八次。
然后送走神明,把纸钱烧化了,把祭祀用的礼品都收起来。
没过多久,吴道官就早早地叫人把猪羊切开,鸡、鱼、水果这些东西也都整理好了,全都是用大碗大盘摆了两桌,西门庆坐在最主要的位置,其余的人按照次序坐下,吴道官在旁边的席位陪着。
不一会儿,酒过了好几轮,众人开始猜枚、行酒令,欢声笑语,闹得满堂都是,这里就不多详细说了。
正是:
才见扶桑日出,又看曦驭衔山。
醉后倩人扶去,树梢新月弯弯。
在喝酒喝得热热闹闹的时候,只见玳安儿走过来,凑到西门庆的耳朵边上说:“娘叫我来接爹回去呢,说三娘今天脑袋发昏哩,叫爹早点儿回家去。”
西门庆马上就站起来说:“不是我要扫大家的兴,实在是我的第三个小妾病得很厉害,我们先回去了哈。”
只见花子虚说:“我和哥同路,我们两个一块儿走吧。”
应伯爵说:“你们两个有钱的都走了,把我们丢在这里咋个办?花二哥你还是坐回去继续喝酒。”
西门庆说:“他家里面没有其他人,我们两个一起走,省得他嫂子起疑心。”
玳安儿说:“我来的时候,二娘也叫天福儿把马备好了。”
这时候只见一个小厮走到前面,对子虚说:“马在这里,娘叫爹回家去哩。”
于是这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对吴道官表示感谢打扰了,又跟应伯爵等人挥挥手说:“你们尽管自在地耍,我们走了哈。”
说着就出门骑上马走了。
只留下这几个吃喝起来就啥都不顾的人,还在庙里尽情喝酒,这里就不多说了。
现在来说说西门庆,他回到家后,和花子虚分开了,就进去问吴月娘:“卓二姐咋个发昏了嘛?”
月娘说:“我晓得有个病人在家里,就怕你跟这伙人混在一起,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才叫玳安儿那样跟你说。这病是一天比一天严重咯,你还是应该在家里照看她才对。”
西门庆听了,就到卓二姐那边去看望,接连几天都在家里守着,这里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