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小李子挠了挠头,压低了声音,“去年冬末,干爹秘密离京为皇上办事,到了今儿才回来!”
“办事?”
小李子声音更小了些,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刚刚乾清宫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去年冬钦差大人费兴,领了秘旨前往江南六州暗中查访贪墨案,如今血洗江南官场,参与贪墨案的官员全数落马。
听说扬州知府和苏州知府阻挠办案,为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费兴大人手持尚方宝剑直接就杀了两个知府,其余罪臣全数押解进京,等候皇上发落。
干爹陪着钦差大人一同前往江南办案,如今才回宫复命,这一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
徐玉宁光是听着,都能察觉出其中的肃杀之意。
萧夺这一次,动作也太大了!
“这一次,周公公和费大人,确实是立大功了。”徐玉宁笑了笑,点头应了小李子的要求,“你们再去领壶酒,到时一并给周公公送去。”
“谢小主!”
等两人走后,徐玉宁抬头看着窗外的芭蕉出了神。
此刻,她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原来周福年没有去守皇陵……”
前世徐玉宁一直在想一件事,当初皇宫政变,先太子,是不是败得太快了?
先帝爷病重之后,一直是慈宁太后在照顾,等闲人不得探视,可以说当时先太子和慈宁太后把控着全局,可是偏偏在控制住先帝爷之后,传位遗诏不见了。
紧接着先太子谋害先帝爷的谣言便传得满城风雨。
这两件事,为当时远在边关的萧夺后来的夺嫡赢取了宝贵的时间。
当时徐玉宁一直没想明白,好端端的,传位遗诏怎么会不见。
当时乾清宫一众内侍,都是先帝爷的心腹,“大伴”王德保也一直在先太子的掌控之下。
可先帝爷昏迷前拼尽力气写下的传位遗诏,偏偏就是不见了。
如今,徐玉宁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当年还只是御书房管事的周福年,现在却成了新帝的心腹,或许,当年周福年早就已经背叛了先帝爷,背叛了先太子,成了萧夺的人。
徐玉宁轻声失笑:“萧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在先帝爷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是我天真了。”
江南一带富庶,仅赋税收入就占了国库进项的五分之一。
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是江南一带的官员。
没想到新帝默不作声,竟来了票大的,杀得郭罗两党一个措手不及。
江南,是天底下最肥的一块肉,是个人都想咬上一口,此次贪黑案牵连甚广,其中不乏郭罗两党安插在江南的党羽。
郭太师罗将军以及数位大臣连夜进宫,长跪在乾清宫门外,皇上一个也没见。
次日,钦差大臣费兴回京,一份罪状呈上御前,皇上震怒,被押解进京的贪墨罪臣还在路上,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除个别被判流放外,其余,杀!
朝中官员一个萝卜一个坑,此次诛杀官员太多,空出的坑找谁来填?朝廷还要不要人办事了?
众臣联名上表陈情,被皇上驳回。
前朝出了大事,也牵连到了后宫。
“楚妃的父亲苏大人,收了苏州知府的贿赂,被革职查办!”
下面的官员贪墨,找上面的官员庇护,向京官孝敬的银子只多不少,查出来的,何止苏大人一人?
只不过苏大人的女儿,是楚妃,故消息一传出,后宫皆惊。
徐玉宁得知消息的时候,楚妃已经去了乾清宫求情,长跪在外头不肯起身。
她因小产,整个人瘦得厉害,身体似风中扶柳,摇摇欲坠,却仍固执地磕着头:“皇上,臣妾父亲一时糊涂,求您开恩……”
“楚妃还在外头跪着?”
萧夺“啪”一声将奏折扔回了案上。
康公公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萧夺冷声道:“去,告诉楚妃,此事乃她父亲所为,与她无关,朕不会降罪于她,让她回去!”
说是“让”,其实就是强行让人将她带走了。
徐玉宁听着小福子汇报的消息,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今圣上并非昏庸之君,事关前朝,其实后宫嫔妃并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只是这一次,萧夺肃清朝堂,牵连的官员实在是太广,是不是过了?
“明天就是四月初一了,小福子,你知道殿试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么?”
窗外,玛瑙和小福子叽叽喳喳说着话,“也不知道宋公子和沈公子,会得什么样的名次?”
小福子笑道:“殿试的日子定在四月二十一,还早着呢!”
殿试……
徐玉宁忽地一顿。
萧夺难不成……
拔除旧桩子,安插新桩子。
先帝爷在位时,边关不平,一直在打仗,国库入不敷出,户部一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萧夺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清除朝中蠹虫,为他的人让路,把江南的赋税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徐玉宁笑了笑,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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