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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2)


帷帽厚重,盖在头上像压了顶泰山。视线也完全模糊了,一丁点光都看不到。视觉的感知消失后,触觉和听觉的感知喧嚣而上。

席憬摁住妙辞的手腕往前走,步伐不快不慢。

他不说话,连清冽的气息都放得极轻,几乎让妙辞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午后的风夹带一种黏腻的燥热,妙辞的心在风里噗通噗通乱跳。

她的脚步慌了,“哥哥,理理我。”

她害怕这种不落实地的黑暗,因为不明白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又会被捂着眼睛强逼着做什么事。更害怕席憬的默不作声,因为他的沉默令她搞不清,自己犯下的到底是不痛不痒的小错,还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尽管她不认为自己酿成了大错,但很显然,目前的宣判权是在席憬手里。

慌乱间,妙辞的身子朝前小小地跌了一下。

却被一双宽大有力的手,紧紧扶住。

妙辞急切地攀上那双手,感受到手背的青筋向上弹她几下。

原来席憬的心里并非是毫无波澜,妙辞趁机开口:“哥哥,理理我呀。”

不想那双手在将她扶稳后,竟毫不拖泥带水地抽走。

她以为这就是席憬所说的有关“教训”的全部内容,却没想到,这仅仅是开了惩罚的头,连盘开胃小菜都称不上。

须臾,妙辞感到脚掌被一块圆润且刚韧的东西滑过。紧接着,是许许多多块。

席憬带她走上一段铺满鹅卵石的路,踩第一块的时候,妙辞就开口拒绝:“哥哥,我不走这种路。”因为痛,因为会让她一直想起,方才在圆桌底下,他用脚把她的脚“折磨”了个遍。

席憬脚步一顿,回头看,妙辞简直要被帷帽淹没。头重脚轻,惶惶不安的。

席憬问:“走不动了?”

妙辞回:“不是。不想走。”

她不下他给出的台阶。

席憬再次抬脚,“那就受着。”

说痛么,其实不完全准确。更多的是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突然遭受外部袭击的一种怪异感。

蒙着眼,她不禁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脚底下的袭击。

鹅卵石被打磨得没了尖锐,可毕竟是硬石头,踏上去让她蓦地发现,原来她的鞋底是那么薄,薄到能感受到每一块鹅卵石的脾气。鞋履不过是一份薄薄的体面,实则挡不住任何势如破竹的惩罚。

忽然可怖地想,那在桌底,她岂不是在感知席憬弯起又绷直的脚趾!

妙辞膝盖一软,差点站不住。

却再一次,被沉默的哥哥扶稳。

“在想什么?”席憬疑惑道,“走路的时候瞎想有的没的,难道是盼着摔倒?”

妙辞万万不敢说。

只是感到脚下的鹅卵石全都变成了席憬。她往左迈一步,踩到的鹅卵石是他的脚趾;往右迈一步,踢到的是他的脚踝。往前平移,碾过他的黑眼睛,接着碰到他的鼻梁、嘴唇、脖颈,一路向下……

走的这一段路,仿佛要将他的全身都感受一遍,仿佛是在被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紧紧监视着。

妙辞越发不自在,声音软趴趴地响起:“哥哥,不要了。”

话音刚落,只觉头上一轻——席憬给她摘掉了帷帽。

“走不动了?”席憬垂眼看她,见她双眼紧闭,眼睫抖瑟的频率跟知了振翅有的一比。

妙辞低低地说是,“脚痛,实在走不动。”

这里人迹稀疏,下人不能及时赶来把她抬起。没个车马,又不能将她好生运走。

席憬沉声道:“那哥哥背你。”

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妙辞的鼻腔倏地一酸。

她睁开眼,蓦地发现自己离天空的距离近了点——原来她已经被席憬背了起来。

俯在席憬背上,连燥热的风也感受不到了。他的后背是一成不变的安稳,总能让她暂且放下心里的小九九,追逐起挂在天上的那个小小的太阳。

原来不动脚就能走路的感觉是那样美妙,妙辞打了个哈欠,想阖眼睡去。

只是还没睡着,她就被背回院里。

待落地,往前一看,彻底傻眼。

妙辞瞥过头,只见席憬倚着廊柱,双手抱臂,似笑非笑。

前头嬷嬷站成两排,每人手里各拿一件按摩用具,火龙针、艾灸棒、竹滚板……

一件又一件,长的一样狞厉。

席憬忍俊不禁,“走了那么远的路,脚又那么痛。妙妙,好好享受吧。”

好啊,原来这也是“教训”里的一部分!

妙辞瞪向席憬,还不等开口抱怨,便被嬷嬷簇拥回屋,一时换鞋渥足,样样用具齐上阵。不多时,妙辞就龇牙咧嘴起来。

席憬在跟前时,她尚还要小姑娘的体面。眼下屋里围满嬷嬷女使,她不再矜持,什么精彩的表情都往脸上放。

外面,席憬照旧倚柱抱臂,只是面色已然冷掉。

他接过赖良子递来的小簿子,一页一页地掀过。

“辰中,小娘子至师府,有师玉清并两位嬷嬷接应。”

“辰时末,小娘子与师玉清至师府东处廊亭,遣散下人,对话如下:……”

“巳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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