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成则蹲在老槐树下看着男女社员一一离去。德福暗中留下的人又慢慢聚拢过来。
德福留下的几人大多是队长的心腹,又是酒场精英,这些一年也难得喝上几回酒的庄稼汉,论酒量,可谓深不见底。若是酒足够多,让他们放开酒量喝,半斤八两是小菜一碟,只可惜当时,酒太金贵了,他们从来也没有达到过量。这些人即使刚才已经喝了不少,或者有了醉意,但见了瓶装白酒,以及肥嫩软香的猪头肉和一大盆鲜嫩可口的凉拌黄瓜,复又胃口大开,变得粗犷豪放起来。一圈下来,一瓶酒便见底了。
现成喝了几口酒,精神为之一振,平时的矜持与威严尽皆收起,主动在众人中间寻觅猜拳对手,他那手指着实有些痒痒了。在老河湾的男人们中,过去会猜拳行令的寥寥无几,但凡跟队长喝过几回酒的人,也都学会了猜拳行令。年轻人听了队长的提议,都跃跃欲试,因为他们早就跟队长学过,且水平并不在队长之下。现成见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便笑着逐一应对,吆五喝六地行起了酒令:
“一心敬啊!爷俩好啊!”
“三星照啊!四季财啊!”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巧了!巧了!八仙到啊!”
……
德福毕竟是队长跟前的红人,与队长饮酒的机会多,也深得队长的真传,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待到他与队长划拳时,出手既凌厉,又善于揣测对方心思。现成输了两拳后,只得认下,喝过几口酒,便已有了醉意,出手也开始变得迟钝,但仍伸着手与德福比划。众人见状,一同跟着起哄,叫喊道:
“德福拳法好!”
“哎呀,现成叔咋又输了?”
“输了可不能耍赖,喝,喝吧!”
“喝什么喝?你们也太不公道了,分明是德福耍赖,他那根手指根本就没伸直,这可不能算数啊!”现成极力辩解道,却架不住周围人起哄架秧子,还是喝下了酒,但放下酒碗骂道,“德福,这回真是你狗日的输了,别耍赖,赶快陪老子喝一杯!”
“叔,你,你饶我一回吧!”德福被骂了一通,嬉笑着胡乱抿了一口,然后又央求道,“好叔叔,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醉了就回家睡觉,怕啥,难道是怕彩云不让你上床吗?”现成嘿嘿笑着。酒酣耳热之际,身为叔公的他,开了句玩笑。德福听了,这才想起媳妇的嘱咐,便笑着说:“算了算了,我还是走吧,叔说的没错,喝醉了,彩云真不让俺上床嘞!”
“哎哎,你小子,说你咳嗽,你倒喘上了。”王永进笑着说。崇印拍拍他,笑着问道:“德福,有这几个人在,你能走吗?”
“崇印哥,你别激我,我真走了。”赵德福说着站起身,故意趔趄一下。现成则用手指着他骂道:“德福,你不能走,谁走,谁就是孬熊!”
“叔,你骂啥都行,我真的走了,得罪你没啥事,得罪彩云我可惹不起。”德福心里记着彩云的嘱咐,边走边低声嘀咕道,“酒是不能再喝了,喝醉了要挨彩云骂的,也啥事儿都干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