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的想法让她猛然察觉自己对付衡已经动了那么半点真情,说来也是,倘若没有真切的喜欢,彼此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可能走到如此地步。
但她也明白,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某一天她和他分道扬镳,像是付衡这样的人,恐怕是再也不能作为朋友的。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来来往往的人群吵杂声将她拉回到了现实。面前还站着付衡的父母,她竟然还不识时务地发起了呆。
5
作为付衡的母亲,杨小凤年过四十五也仍旧风韵犹存。她有一头漂亮的大波浪,染成了优雅的栗子色。身着藏蓝色的修身款貂皮大衣,摘下墨镜以一种困惑又戒备的眼神审视着站在付衡身边的女孩,诧异地问儿子:“这位小朋友是?”
年纪一把还被人称呼是“小朋友”,她在哭笑不得。抢在付衡之前,她首先露出开朗的笑容向付衡母鞠躬问好:“阿姨好,叔叔好,我是和付衡的同学。”
付大山的眼神告诉她,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出于礼节,他必须要表现得像个成年人那样宽容,还友好地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笑道:“付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谢谢你了。”
接着杨小凤又转向付衡闪烁起期待的喜爱眼神:“陈钰呢?怎么不带她过来接爸爸妈妈,太不听话哦,明明在电话里叮嘱过你好几遍的噢。”
付衡装傻听不见,侧过脸时向她撇撇嘴比口型说了句“啰啰嗦嗦的真烦”。
她只笑笑,跟在他和他父亲的身后走出接站口,落单的模样实在像个小跟班。
付衡开车到了事先预订好的饭店,招待包厢如同帝国餐厅。
吃饭期间,杨小凤总是时不时地提起陈钰,眼睛还总往她这边瞟,很明显是什么都明白了却不想认清事实。
她不是不理解杨小凤,不如说她是相当理解。谁不想自家孩子好好听话和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喜结连理,中途跑出来搅局的贫穷卖花姑娘简直就是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玩,也不能和玩泥巴的姑娘一起。
付大山眯着眼睛打量她一番,随后对儿子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和陈钰吵架了?还是孩子嘛,意见不合很正常。可男人要有气量,哄哄就好,女孩子都喜欢听好话。”
“爸,我和陈钰的事你们别管行不行,我都这么大人了。”付衡很认真地反复强调,“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和她的大学又不在一起,远水解不了近渴,我需要有人实打实的陪伴,她的事再说吧。”
“这孩子!真是的,总是乱说话!”杨小凤又气又笑地拍一下付衡的头,满是溺爱的语气,“大过年的说什么活不过去的,不吉利。”
整顿饭下来,她基本上都没有说几句话。倒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说多了会显得是在巴结人家父母,还不如闭上嘴装哑巴。
吃完了饭,付衡的父母便被友人接走了,大概是要进行上流社会之间的聚会。付衡坐在包厢里抽烟,算完了账,倒也不急着走。她没话说,拿出手机看朋友圈。
“还有多长时间毕业?”他突然问。
“怎么了?”
“现在大二,明年大三,就是说还有两年?”
“是啊,怎么了啊?”
他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透过雾蒙蒙的气体眯眼看她,“那等到毕业之后也就差不多了。不就两年嘛,过得也快。”
“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她忍不住笑,“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习惯啊,在那里自言自语。”
付衡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红色的火星很刺眼。他没抬头,语气也很随便,可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他说,“我们毕业后就分开吧。”
她愣了半天,“你是不是疯了?我心脏很脆弱,承受不起你这种胡话。”
他这次抬眼看她,那眼神好像在回答她的疑问——你觉得我是那种会疯到说胡话的人吗?
她的表情逐渐绝望。
可又觉得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毕竟,他是付衡。
能在踹掉她之前通知一声,已经是仁至义尽,她还能要求他什么呢?
至少他没有打过她,也没有强迫过她,比起其他女生来说,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流下了泪水,竟觉得十分欣喜。
6
她不是第一个被付衡“胁迫”的女性。
在外人眼中看来,付衡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把她带在身边,可她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
因为在他眼里,她,就是“她”。
无论是向其他人介绍,还是被人无意间提及,付衡也都是会说一句:“哦,她啊。”
这些玻璃珠子一样的女人,在他看来只是同样的“她”一般的存在。
她很清楚除了她之外,还有许多“她”。
大学四年,那些人不仅仅遍布在同样的系学院内,还有其他不同的学院。
她甚至还被人找上门来,但对方不是来逼宫的,而是恳求她和她一起去举报付衡的恶行。
“他根本不把咱们当人来对待,你不也是和我一样,是被他强迫的吗?而且咱们都是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