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拂面而过,秦婉初这些年精心调养过身体,便是立在这夜风当口里,短时间中倒也不觉得寒冷。 她呆呆望着面前那株垂丝海棠出神,当年的药本以为庄安浅至少可以挨五六七年的,但没想到这才三年多的时间,便又不行了。 庄荣渊不知她行踪,若知的话估计会直接来寻她吧。秦婉初伸手掐了一株海棠嫩芽,都入冬居然还有嫩芽挂在上面,实在罕见,她叹了口气,她想回上安,突然间的想,发疯的想。 似乎这想,不仅仅是为着庄安浅突然的病重...... 可是她的心在徘徊中纠结,想见,怕见,羞于见...... 毕竟是过去好些年了,纵使从所有人口中都知他还一直未娶,他还在等着她,可是有时候一天的差距也是会很大的,她不敢肯定他真的跟他们口中所说一样。 突然,兜头一张纸不知从哪里飞来扑了她满脸,她拿下脸上的纸看了一下,竟是白天在城墙边看到的榜文,她一惊,只听旁边传来顾师的声音:“我揭的榜。” 秦婉初:“......” “安浅这丫头当年可是我们两个一起治的,说起来她算是我们的两个人的病人了;加上我欠你们四姓后人的数也数不清,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非得去不可。” 顾师虽然话这样说,可秦婉初很明白,顾师很大一部分还是为着她,知道她在犹豫中,纠结中,所以替她做了决定。 “......其实你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可搞不定。”顾师朝她翻了个白眼说,“我都九十多岁的人了,纵然揭榜后是县令派车一路送至上安城,但这一路颠簸没个可心的人照顾怎么成?” 秦婉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还说自己欠了四姓后人的,如今这不使唤她使得挺顺溜。 顾师走过她身旁,伸手往她肩头上轻轻一拍,语重心长道:“你既关心安浅就该去看看,若是没等到最后一面岂非留下遗憾;而至于其他的,就且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他的指的是她与庄清和的感情吧。 秦婉初苦笑一下,也只能这样了。 顾师报给县令的名字是柯医师,而秦婉初是他的义女柯婉,没有用真实身份的原因就是怕身份一报到上安城,庄荣渊便认了出来。 而秦婉初并不欲被人知晓身份,她还是想安安静静的回去。 ...... 此去经年,上安还是上安原来的模样,刚入城的那天就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厚厚的雪白白的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给上安这个小小世界涂上银妆素裹的衣服,自有一番美感。 马车在上安主城区最宽大的那条主干道上行驶着,一路直往皇宫的方向去,秦婉初轻轻撩开车窗帘,因为冬天,又是雪后,街上鲜有人行,她犹记得小时候她最爱约上叶千茗与谢云婳在这条街上闲逛。 上安这条街最是繁华热闹了,咦,前面那家包子铺还开着呢,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味道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 通勤殿,安庆帝亲自接见。 小太监身躬着身体在前方安静的领路,进到殿中,安庆帝似已是等得不耐烦,放下手里的书便迎了上来:“柯医师,久闻大名。” 顾师与秦婉初规矩的跪下行礼,安庆帝亲自将顾师扶起来,四目相对时,安庆帝怔住了,再一看旁边的秦婉初,他脱口而出:“五嫂......” 安庆帝倒是比从前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人中处蓄起了小胡子,一身明黄龙袍越发添了几分威严,但秦婉初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仍还是记得当年那个在儒诚王府上蹿下跳,动不动就拍桌瞪眼的少年。 卫知柔听闻来的是秦婉初,激动得中午那碗汤直接哽得她咳了大半天,仪容未整的便跑去了庄安浅的宫室。 庄安浅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未在外开府立门,庄荣渊始终将她留在身边细细调养着,可纵是如此,如今也是不行了。 秦婉初看到她时,小小的姑娘惨白一张脸,卧病在床,咳起来的时候像五脏六肺都要全部吐出来了。 秦婉初与顾师为她诊看了大半天,庄安浅倒是难得的高兴不已,拉着秦婉初的手一直说话:“阿初姐姐......真的是你吗?” “我原以为浅儿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浅不要胡说,我回来了,你就一定会被治好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庄安浅点了点头:“我相信阿初姐姐,我最相信的就是阿初姐姐了,阿初姐姐如今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秦婉初怔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她:“好,我一直陪着你。” 大夫诊病的时候,庄荣渊与卫知柔都不被允许在场,所以帝后只能在庭院里等待。 “朕竟然一点没察觉到这位柯医师就是顾师他们二人,若早知道......” 卫知柔拍了拍他的手说:“若早知道你就不放他出京了?” “三天前他跑来跟朕说,他的人查到五嫂去过祈州,他赶紧写信联系了谢云昭,果然云昭见过五嫂,这下他坐不住了,说什么都要亲自出动。朕也觉得这可能是这些年他离五嫂最近的时候了,若不放他去,他要是将来怪朕怎么办?” 卫知柔叹了口气:“倒是没想到他甫一赶往祈州,阿初反而回来了。” “不怕,这次我们将人死死留住,朕立刻发信给他,让他回来。”庄荣渊嘻笑着说。 “对对对,告诉他阿初在上安,他一准飞回来。” “不。”庄荣渊却露出一脸奸笑来,摸着上嘴唇上边的小胡子说,“朕要以皇上的身份命令他回来,告诉他有国事紧急,等他回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