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晴,大吉,宜嫁娶。 今天是自天字军成立以来迎来的最盛大的日子,他们的领导郡王爷大婚,十里红妆,热闹喧天。 叶千茗在屋里亲自给新娘子上妆,她说:“这喜服可是郡王亲自拿来的,说是云河州最出名的绣娘所绣。” 秦婉初端了个苹果进屋,卫知柔立刻迎上去拉住她的手,满脸热切,秦婉初笑了笑,摒退了屋里下人,这才说:“放心吧,阿和去查了,朱奕虽然是罚了你哥几个军棍,但他的身份在光复军摆着,又有诸下属们求情,朱奕未敢发作得太厉害。” 叶千茗叹了一气:“卫将军也是太死脑筋了,乱世嘛,良禽择木而栖,他啊......” 卫知柔没有说一句话,望着菱花镜里妆容精致,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她深深吸了口气,说:“我哥有他的坚持,但他说过他希望我幸福,不让我嫁给朱奕是为了我幸福,让我来天字军也是为了我幸福,所以,我要幸福,这样他才能安心。” 秦婉初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婚事,正是为了让你哥放心。郡王也早看出了你的心思,婚事操办得天下尽知,盛大华丽之场面,比皇帝迎娶皇后还风光呢,如今谁不传郡王对你情深意重,你可是满天下所有姑娘最羡慕嫉妒的人了。” 卫知柔微微一笑,捏住桌上的红盖头没有说话。 叶千茗笑了,说:“他日天字军平定天下,郡王得登皇位,我们知柔可不就是皇后嘛。” 二人一怔,秦婉初点头:“是了,我倒是没想到那么远。” 卫知柔跟着摇头:“我也没想那么远,我只知道他是要嫁的人。” 二人将手齐齐放到卫知柔手上,目光相接处尽是安慰。这一场盛嫁不仅是庄荣渊要给卫知柔的深情,更是为了要给卫知光传达卫知柔安全幸福的信息。 只是唯一遗憾最疼爱卫知柔的哥哥却在她最盛大重要的日子里缺席,这也是卫知柔一直笑不起来的原因。 叶千茗说:“修然等在府门口,他说卫将军不在,他就是你的哥哥,他要代替卫将军亲自背你上花骄。” 卫知柔眼眶突的一红,秦婉初忙拿帕子给她轻拭眼角:“别哭,妆花了可不好补,你今天要一直美美的。”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吉时到,秦修然秉承了一个做哥哥该做的所有流程,亲送卫知柔出嫁。 秦婉初与叶千茗立在廊下望着鲜花彩纸满天飞中远去的花骄,叶千茗说:“卫将军只怕不只是被打了几棍那么简单吧。” “朱奕生了嫌隙,下死手想要他的命,若非众下属拦着,卫知光凶多吉少。”秦婉初叹谓,“可知柔和荣渊也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要我怎么在这样的日子里告诉知柔她哥哥为了她正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其实知柔也比以前懂事了很多。” 秦婉初点头:“是啊,其实我们都在变的,只是我们自己没有察觉罢了。像知柔自己所说的,她知道她哥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得到幸福,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知柔毫无心事的出嫁,卫知光的伤总会好起来的,但她的大嫁却只有今天。” 叶千茗握着她的手,又道:“最近和王爷怎么样?” 秦婉初淡然地笑了笑:“也就那样吧,不过我还是决定要跟师父出一趟远门。” “还是要走?”叶千茗惊奇地盯着她。 见秦婉初点头叶千茗只能叹气说:“连王爷都不说什么,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五月二十三日,秦修然领兵出征,前往郡河谈判。 庄清和没有去送,独自一个人在府中庭院里自己跟自己下了一整日的围棋。 庄荣渊亲送别军队回来,第一时间便去看了庄清和,坐在他对面自然而然的跟他对弈起来。 看着庄荣渊满面春风的来,庄清和散了手中的棋子,笑了笑说:“郡王爷新婚燕尔,居然有空来我这里。” “明明已经和好得差不多了,却在这节骨眼上放她走,真的甘心吗?”庄荣渊自问没有庄清和那样的胸襟,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清楚在有一些方面自己是比不上庄清和的。 怎么会甘心。 庄清和叹了口气,却说:“好多年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有机会跟她在一起,谢云昭是一个难得完美的未婚夫,我除了身份上更胜一筹并无其他可比,但偏偏她也并不看重身份,所以......” “荣渊,这么多年来,我内心里对这段感情其实一直都是有一点自卑的,觉得像是自己从别处偷来的这幸福,所以我才会一直小心翼翼,担惊受怕。更是在谢云昭回来之后如惊弓之鸟,弄得自己草木皆兵。” “即使我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我,我还是......所以今天这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这场暴风雨也得由我自己平息。也许剜掉了受伤中毒的烂肉,给伤口以时间,让它慢慢重新长出新生肌肤,虽然这需要一个痛苦漫长的过程,但却确确实实会是一个完美良好的重新开始的过程。” “万一她不回来呢?” “那只能说明,这个伤真的没有痊愈的可能。” 庄荣渊深深一叹:“我想她应该也是跟你说了些什么吧,看你如今心境比之前倒是平和了不少,我也就不担心了。” 庄清和轻轻一笑,往棋盘落下一子,说:“所以,接下来就专心至致,以赴天下。” 庄荣渊望着那黑白绞杀的棋局,眉头微动,也跟着落了一子:“以赴天下。” 六月二日,天气炎热,午后的空气里躁热难奈,枝头知了声声叫个不停,令人颇有些烦闷。 这段时间光复军因连损两名大将,向天字军挂出了长期的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