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初没想到正赶在药效发作的时候罗生手就杀上门来了,明明没有提前约定,却又像是一切都计划好的一般,罗生手虽然彪悍而厉害,但这次他们的任务是要直闯敌人腹地营救庄荣渊,每个人在出发前亦是在庄清和面前立下了死状的。 为防万一,庄清和派出的是两队罗生手,一队直取天牢,一队攻打大府,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给天牢那方争取更多的时候,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庄荣渊不在天牢,却在大府。 所以他随主队去了天牢,并没有来大府。 从带队罗生手队长那里得知情况后,庄荣渊扯掉手上的绳子,几步走到秦婉初面前,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示意秦婉初将卫知柔移交给他。 “庄荣渊?”另一边的卫知光喝道,“既然你们的人来了,我今晚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卖你个人情,赶紧给我滚。” 秦修然挑了下眉,以卫知光的脾气,第一时间本应该呼叫救援,因秦婉初的药,罗生手们几乎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平安顺遂到达此处,而最大的阻碍估计也仅是刚刚跟他们二人那一场没有结果的仗,还被庄荣渊叫停了。 但卫知光却没有发出信号叫来救援,却是默许了庄荣渊的逃离,大概刚才进屋看见一幕对卫知光的打击着实有些大吧,他现在的脑子未必清醒。 庄荣渊哼笑了一声,他深知敌人腹地不可久留,纵是有秦婉初的药效在,但现在最佳之策当是赶紧走,可他却没有急,只道:“我自然是要走的,不过我要带着她们两个一起走。” 他看向秦婉初和卫知柔,秦婉初愣了一瞬,卫知柔衣衫不整的躲在秦婉初的怀里,泪水四流,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里回过神来。 秦婉初张嘴刚要说什么,秦修然率先执刀挡在了她面前,他道:“荣渊,此事到此为止吧,阿初与庄清和的事情我已都知晓,你莫要介入,我亦绝不会让她回去,至于知柔。” 秦修然看了一眼旁边怒火四射的卫知光的脸,道:“你也不要肖想了,如今你回到天字军才是最重要的,我与知光今晚睁只眼闭只眼全是因为什么你心埋在清楚,莫要消耗我们的愤怒与内疚。” 这愤怒是指对朱奕的,内疚是指对卫知柔的。 庄荣渊站得摇摇欲坠,本就重伤的他因激动而心口越发起伏不定,他看着卫知柔,她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他朝她伸手:“知柔,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听,我只问你,跟不跟我走。” 这是一条人生的十字路口,抉择权全在她一人手里。 卫知柔这才扬起脸来看向他,灯光扑闪的屋里充斥着血腥味,他疲累披散的头发迎着穿外吹起的风轻轻飘扬开来,带着血迹的脸上,是一双坚毅的眼。 “知柔。”卫知光在旁边轻轻唤了她一句。 卫知柔喉头吞咽,这时旁边有人提醒庄荣渊:“天牢那边扑空,王爷已经出来了,再不走就要惊动城里的守卫了。” 庄荣渊未动分毫,只定定地看着卫知柔。 卫知柔垂下眼眸,哽咽道:“与你相知我很高兴,但是以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卫知光重重松了一口气。 庄荣渊:“......”他感觉这句话才是他在这光复军腹地里受到的最大的伤害。 秦婉初能明显地感觉到怀中女子的颤抖,说完了这话便倒头扑在她怀里,低低地呜咽起来。 “郡王,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旁边人再度催促。 虽然秦修然与卫知光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但不代表光复军真的全是废物,就算大府和天牢内的人全都睡死,罗生手也够厉害小心,但终归城里巡夜的人是会发现些猫腻的,这么大两队人,多少是会出些动静的,被发现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庄荣渊艰难的倒退两步,最后看了一眼秦婉初怀里那不再抬起对来的女子,扭头离开了。 夜风突然袭卷而来,也卷走了罗生手在这里打斗时的窒死气息,除了满地的斑驳,没有任何可证明他们来过的痕迹。 卫知光从秦婉初怀里抱走了卫知柔,临走时对秦修然说:“大王倒下前看到罗生手的出现,必知是来营救庄荣渊的,所以,我们还是得派兵佯追一段。” 秦修然懂他的意思:“你带知柔回去好好安顿,这事就不要操心了,交给我吧。” 卫知光只默默点了下头,便带着卫知柔走了。 他现在脑子里天人交战,混沌一片,确实难以理会这些事情了。放庄荣渊走,不仅仅是因为罗生手的绝对力量与今晚的特殊情况,更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朱奕所谓的折磨庄荣渊,却也是折磨卫知柔,同时,更是折磨他,只要庄荣渊不在这里了,知柔就安全了。 秦修然并不会马上去追庄荣渊,撇开卫光的心思不说,他与秦婉初本来就是要放人走的,所以他捡起地上一支飞镖狠狠扎在自己左手臂上,秦婉初一怔:“哥?” 秦修然将带血的飞镖扔出去,说:“身上这些小伤不算什么,总得有点看得过眼的重伤,才好对大王交待。” 二人将朱奕抬上床后便离开了,这战场今晚是没人打扫了,还是等明天大府里的人都睡醒了再说吧,况且让朱奕醒来看见这片狼藉也是有益的。 秦修然打算过半个时辰再集兵去追,但在此之前,他问秦婉初:“要不要去城门见一面,也好当面说清楚。” 她摇头,她知道秦修然话里的意思,可是她已经留了信,说得很清楚了,并不觉得还有再见面的必要,况且,真的见面,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得住心里的颤抖。 回到秦府,回到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房间,这里曾是她原来住了十几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