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令谢云昭的心猛的一痛,旁人问来都不会有如此强烈的不适感,唯她睁着一双纯净无知的眼睛,这样安静地问来,似一下子摄住了他的灵魂,令他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他老实答道,“侧妃如果是你呢?” “我?”她有些迷惑。 “我听闻......侧妃也是二嫁。”他舔了舔嘴唇,努力找着合适的词汇来表达,尽量使自己不显得那样激动,“如果你前夫回来,你会愿意回他身边吗?” 秦婉初猛的一震,只感觉没关严的窗户透进一股强烈的穿膛风,吹得混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回不来了。”秦婉初起身去关严了窗户,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八月底的夜风会带着如此一股刺骨的寒意,虽是夏末但未秋至,况且秋至也还有秋老虎呢,天气真要凉下来还早得很。 谢云昭心脏咚咚的跳着,他迫不及待地问:“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回来呢,侧妃当如何?” 秦婉初转身冲他莞尔一笑:“李将军,你知道嘛我是一个特别幸运的人,从小就生活在非常幸福开心的环境里,父母疼,兄姐爱,世上皆迷茫的爱情婚姻也从未亏待于我,云昭待我的情意温润深厚,即便我们曾分别五年,这感情也有增无减。” “可你还是嫁给了庄清和。”谢云昭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一直被克制压抑的那股不甘在胸膛内涌动,就要破开身体冲出来了。 “家庭巨变确实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创伤。”秦婉初说,微低着头眸子里却闪着光亮,“我也曾以为我会一蹶不振摔落泥坑再也爬不起来,但阿和把我拉起来了,所以我才说我是一个特别幸运的人嘛,云昭也好,阿和也好,他们都是世间难得的好儿郎,都教我碰到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云昭看着她。 秦婉初冲他笑了笑:“我想说,就算云昭真的回来了,站在我面前,他也不会做任何让我为难的事情的,我了解他。” “所以你的问题,不成立。”她抿嘴轻轻笑了下。 “......”谢云昭的心一下沉入谷底,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脸上那张铜面,是啊,她是了解他的,他知道她过得好,所以不忍心让她为难,如此才有了这张铜面,可是她知不知道他也有纠结,有不甘,不难过...... “所以啊,静如是个好姑娘,你千万莫要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事情辜负了她。”秦婉初转而劝道。 谢云昭苦笑摆手:“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还有得忙。” 谢云昭走后,秦婉初其实也睡不着,不仅是因为想到庄清和受了伤,更因为刚才谢云昭问的那个问题,她从来就没想过如果谢云昭活着回来会如何。 可是最近不知怎么的,秦修然问过,今天这个人也问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多少还是在她平静的心面上击起了涟漪,劝人的时候总是有千般道理,觉得自己看得十分透彻,可秦婉初自己最清楚,要真的是谢云昭活着出现在她面前,她只怕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 崔季桓是在天刚蒙蒙亮时才醒来,捏着那包秦婉初扔下的迷药包他气急败坏的发号施令,派了心腹去往庄清和处,要他无论如何今日出战,实则为探秦婉初去处。 庄清和觉出异样,因为在城墙下崔季桓已经说得很不清楚了,根本没必要为这事专门再派人跑一趟,且阿七说这人一来就四处打量探寻,反像是在找什么人一般。 庄清和拖着重伤高烧装可怜,在他面前叫苦连天,说自己受伤只怕十天半个月无法出战...... 那人只来下达命令便匆匆回城去了,崔季桓得知秦婉初并不在庄清和处虽觉奇怪但也一时想不到其他,但若今天庄清和不出战,管他什么伤不伤的,崔季桓都有理由参他一本了。 但太阳升起的时候,庄清和爬上马背,有气无力的让大部队出发了,而且故意浩浩荡荡从九清城下经过,就为了给崔季桓和城内所有将士看到,他可是有非常严格的遵守军令。 哪怕是带伤出战,也未有半分推拖,崔季桓站在城墙之上咬牙切齿,无话可说。 不过起义军昨晚已经撤出九清,一晚的连夜赶路,大部队早已不知消失在了哪条路上,庄清和带着兵一路追出城外,官道两边竹林掩映,长长深深的车辙出现在路中央,庄清和不免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士气低落,乏于疲态的士兵,就算起义军还在这儿,就这样一支没饭吃,没精神力量的队伍也根本打不过那一万人马了。 他不免苦笑,好个崔季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时,左侧竹林深处传来异动,待侧头时,一支短箭已经咻的一声朝他飞了过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