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眼皮一抖, 似乎能看到自己即将惨死的未来。 是他舅舅终于要对他痛下杀手了吗? 不然为什么羊头男逃跑也不忘拽上他? 是打算把他拽到大本营,再一刀划了他的脖子? 舅舅,你不要太恨了。 宋吟只是坐着, 小腿就有点软,他平时不怎么运动,连脚脖子都只有细细一截, 他本来想收收脚的,见羊头男靠近又不太敢了。 羊头男体型大得夸张,这么低头朝他走过来, 居然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宋吟想后退都退不到哪里, 心中越来越慌。 直到一条胳膊被人拎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颤声问:“你们要干嘛?” 和宋吟一起着急的,还有他兜里手机的直播间观众,十几万人跟着宋吟这么一天下来, 都跟坐了滑翔伞一样心跳不止。 【我好着急,真的很着急, 什么都看不到,我两眼一抓瞎, 只能听到主播哭唧唧的。】 【这真不是新的炒作方式?哪有人的手机会一直有电啊, 我猜背地里一直带着充电宝, 只有你们这些没脑子的才会被骗。】 【发生了什么,这声音听得有点发硬。】 【老婆坎坷的一天……】 【眼皮老是跳,总感觉今天老婆屁股和嘴总有一个要没。】 …… 陆长隋谈完事已经临近天黑。 外人整理好文件, 和他示意了一下,饿虚脱地往外跑。 陆长隋在椅子上坐了一小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慢慢脱下正装放在一边,在淅沥的小雨中微垂眼皮,换上一种闲适的状态。 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轻了些,看上去并不是那么不容易接近。 他走出房间,正好遇见拎着一袋子烧烤的疤脸男,目光稍在那袋子上停了下,陆长隋就明白是他那最近叫苦连天的小侄子让买的。 疤脸男平时很少被使唤,所以也很少进这间木屋,他看到陆长隋,冻住一样在原地站了会,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 在他心目中,陆长隋是在扒皮吞肉的老门财阀里闯出来的大人物,不止是他,这里的所有人都对他又敬又怕。 他摸了下鼻子上的疤,表情严肃地把袋子递过去:“陆爷,吃的给你,我鞋底都是泥,就不进去了。” 陆长隋用指腹勾住袋子,目光无波,淡淡地看了眼外面:“等雨停了再走。” “都买了什么?” 他接过来才发现不仅有一个装着烧烤的袋子,还有另外两个沉甸甸的塑料袋,袋子不是透明的,看不出里面装了哪些东西。 疤脸男张了张嘴,想把那一串菜名都报出来,想了想太浪费时间,干脆把整张纸都交给了陆长隋。 陆长隋看着上面的一行行字,轻抿唇,心中生出了一些对当代人嗜好的茫然。 有那么好吃吗? 他有些不能理解加了佐料的肉,既不健康又缺乏营养,到底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 陆长隋的困惑稍纵即逝,他眼皮垂着,在看到纸上最后写着骨头汤的时候,右边胳膊拎了几十公斤重的水泥似的,肉眼可见地顿了顿。 他看了眼关着门的房间,把几个袋子放到桌面,然后慢慢打开另外两个袋子。 目光触及到里面的盒子时,陆长隋轻轻问:“这些是他让你买的吗。” 这个他疤脸男心领神会,毕竟这屋子也没有第二个外人,他一本正经回道:“是,陆爷,上面的东西都是宋小公子让买的。” “烧烤店人多,我排队用了些时间,所以回来有点晚。” 陆长隋手指曲着碰了碰骨头汤,温度很烫,应该是刚出炉不久,即便天气很冷,疤脸男一路跑着回来,用了将近一小时也还留有余温。 不算烫人的温度像是一根很小的软刺,刺了一下陆长隋的心脏。 陆长隋弯了弯唇角。 疤脸男进来时只打算放下东西就走,大门没有关,寒□□进来,吹起他零落的头发,露出微有笑意的黑眸,一晃眼,似乎还是那个一切还没有发生、仍然懵懂好哄的少年。 一碗不值十块的汤就可以收买。 寂静在蔓延,陆长隋收回了放在骨头汤边的手,但嘴角还留着一点弧度。 看得疤脸男讶然。 怪不得那小侄子让他买骨头汤,原来陆爷这么喜欢喝! 陆长隋这点弧度一直留到开门前。 他走到门边,推开半掩着的门,正要叫宋吟出来吃东西,就见房间里空荡无人,连床边都没有坐过的痕迹,陆长隋侧过头问:“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