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原不理解。
宁向星一字一句回答:“我怀疑,在我还是小孩的时候,我的母亲隐瞒我一些事,那个王菊花似乎是知道被隐瞒的事,而且最近已经回想起来一些细节,不回去看看,我心里不太平。”
十岁不到失去母亲,他记得自己是应该被母亲给了一个类似平安符的东西的。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被虐还是因为被王菊花下了什么药浑浑噩噩好长一段时间,那件事几乎就忘记了。
在治疗的过程中,过往的事情,本应该被遗忘的事情却越来越清晰了。
既然想起来,又正好遇到这个几乎是送上门的线索,他一定要去面对。
苦难不值得回忆,不值得缅怀,更不值得嘉奖。
值得回忆的只是他在苦难日子里觉得温暖的事,值得缅怀的只是对母亲的感情,对故乡的那一点自带的乡愁,值得嘉奖的是,他在苦难中活下来了。
穆原放下杯子,擦擦嘴角的残存酒液。
在宁向星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心口如一道。“那就去。”
“向星,如果不回去一趟会让你不太平,那就去,我陪你。”
“可是你刚从首都回来,你应该工作,应该留在农机站等更多的橄榄枝和示好。”那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我可不坚强,在首都那几天没有媳妇我心里脆弱得很,天天想哭。”
宁向星掐了他一把。“好好说话!不许逗我了我说正事呢。”
“我知道那边有危险,怎么会让你独自去呢。”上回跟你一起去,没有我,你站在寒风中谁把你拥入怀。
谁给你壮胆做你的跟班小弟。
谁在你可能脆弱的时候告诉你我爱你。
我必须做,也只有我穆原能做。
宁向星眨眨眼,看了看天上,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他才不是穆原这样的小男人心性,他宁向星是大男子。
“穆原,那我们就一起回去,但当务之急……”
当务之急?
“是我想吻你。”
穆原乐意至极。
两人已经做了决定,都是效率高的,第二天就安排了事由,和得到了介绍信。
穆原这边无比简单,上次不是沪市也想交流学习吗,但是因为他要去首都的档期错开了,这次给那边一个电话就能去了。
田主任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直接开了一叠介绍信,让他在沪市好好学习,好好交流,多认识一些朋友。
穆原拿了介绍信,又问出差补贴。
不是,你主动要去交流学习还要差旅费,你、你、“好,二十够吗。”
“嗯,还要全国粮票。”穆原不缺钱花,不代表不会伸手要差旅费。
宁向星这边就更简单了,手头上没有新的活儿,回乡探亲,上次爹的病是误会,这次好像真要病故了。
林毅同情的看了宁向星一眼,这没有小家庭负担,但是有老人要顾及啊。
“去吧去吧,我给你介绍信写去学习沪市街道办事处公章制度,还能给你补点差旅费,家里乱糟糟的,医院也住不好,就住招待所吧。”
宁向星办好了女童上学的事,报告却字字句句都是林毅,一点功劳都不要,可以说就算外人说是宁向星辛苦,但是报告是宁向星亲自执笔的,一点也没有不情愿。
他也会给予一定的便利的。
宁向星感激的谢过林毅,因为这样的话车费都能报销了。
谁会嫌补贴多呢。
宁向星做好交接,才和大家道别。
穆原直接是去领了钱就去买票了,回来给院子里彻底打扫一遍,这趟出门按照七八天算,就七八天没人处理卫生,可不能遗留什么会变脏的、发酵的东西。
晚上两人和小花还有穆风吃了一顿饭,顺便多给了点钱和票,让两人一定吃好喝好。
“娟娟姨姨每次都有给我们很用心的做饭。”她自己的饭都做得没有给小花和穆风做的饭精细。
“好,有什么问题可以求助他们,回来了就告诉我们。”报答回馈的事,有他们大人做呢。
次日一早,两人把该锁的锁了,行李也收拾好了,搭火车去了。
天气很热,坐这趟火车的人很多,好在这次申请到了干部车厢,里面只有他们和一个老者。
老者两鬓发白,见到两个年轻人进来,皱了一下眉,往窗边靠靠。
宁向星和穆原都没在意,只是安排上下铺的问题。
“我上铺,先换一下床单,再换你的。”宁向星拿了箱子里备用的床单换好了,又下来帮着穆原弄下铺。
穆原人高腿长肩膀宽,在比较狭小的空间时,是不如宁向星灵活的。
铺好之后,对面老头鼻子里又喷出气。
宁向星直起腰看了他一眼,老头书本一合;“年纪轻轻,借着家长蒙荫贪图享乐坐干部车厢,还骄奢作风看不起平头百姓的交通工具?你们怎么不把床扛来。”
宁向星眨眨眼,他倒是想扛呢,也随身携带呢,要不是怕把你吓死他就放出来。
穆原不喜欢这种倚老卖老还多管闲事的人,管的还不是什么不平之事,这简直是找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