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星侧过头,差点没被这人的口气熏吐。
再一看他旁边的孩子,牙齿才米粒大哪里能吃花生,到底是谁要吃不言自明。
“嘶、”宁向星皱眉,手一松,满捧花生都落在了地上滚落到四处。
周围乘客立刻发出可惜的叹息,注意力也都被集中了过来。
宁向星捂着被抓的肩膀,皱着眉:“这位同志,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沟通吗,为什么一定要突然用力打我?
唉,现在好了,想吃花生你不好好说非要用抢,花生都掉了,这可是农民兄弟辛苦种出来的粮食!你、简直浪费!”
一副文人羞于争辩的样子,惹得周围的知青自发的讨伐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有伤呢,你为了口吃的打人。”
“什么啊!是我小孩想吃!谁稀罕几个破花生!我看你是装的!喂喂、一个男人被碰一下肩膀怎么了,难道你是娘们?”
“我呸!你小孩牙齿都没长全,会吃花生?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看你那霸道的样子,以前不会是土匪出身吧。”
“乘务员!乘务员呢!快来这里有个土匪。”
宁向星不必再说第二句话,这个贪嘴的男子立刻被群众们,骂得狗血淋头。
直到乘务员过来,宁向星捂着肩膀的手没松开过,低垂的眼眸微眯。
如果我乐意,金山银山随手都施舍了,如果我不乐意,情愿毁了丢了砸了也不要被人夺走。
这个争端,以宁向星被换到了那个玉米小孩旁收尾。
玉米小孩叫建业,四周岁,一家三口两个位置,本来,这个位置是这小孩父亲的,是建业妈配合乘务员,说愿意换位置的。
“那是我男人,种地有把子力气,他坐那边,我看谁敢占便宜。”
聊天的过程中,宁向星发现对方正是自己要去的丰收大队的队员,这一趟是陪着下乡十年了的丈夫回城里的家看看老人。
他也表露了自己的下乡地点就是丰收大队。
建业妈惊讶。“没想到今年我们公社会来个你这样好看的人物,哎呦,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年轻、真年轻啊,你处对象了吗?”
“我身体差,暂时还没想这方面的事。”
“哦哦,身体差,那你这……”那你这身板,不会刚下地就栽进去了吧。
建业妈对他第一印象是真好,这都开始替他担心了。
下乡可不只是单纯的一句口号,所谓融入群众中,可就是实打实的干农活啊。
这马上秋收,地里头的活儿少不了,加上今年温度也高,她想起要回去秋收都怕。
宁向星乖巧回答。“没事的,其他人能做的我也能做。”
建业妈更心疼这背井离乡的青年了。“那到了以后一定来我家吃饭啊。”
“好,谢谢。”
两天两夜,火车抵达黑市车站。
下车后,知青聚集在当地政府知青办开会,开会后领了补贴,又说明下一次补贴怎么领之后,便通知大离开知青办后乘坐其他交通工具,前往各个生产大队。
公社单位比大队高,一个公社名下可以有十个左右的生产大队,宁向星被分配到丰收大队,和其他十几个分配到红旗公社的年轻人还要一起再搭一趟车。
乡间公共汽车,一天一趟,只到公社社部,不到具体的大队,并不宽敞的十几座汽车内,得挤四十个人。
配上颠簸的路况,乘车感受为负面中的负面。
宁向星有轻微洁癖,虽然不是不能克服,但是被挤了一路鼻尖又都是各种类型的臭味,导致他下车的时候直接找了个地儿吐了一场。
掏出手帕擦了擦,以为这就是终点了,没想到突突突来了两辆拖拉机,和几辆牛车。
这些是各个大队来接人的。
看着一边走一边拉排泄物的牛车……宁向星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幸、他运气还算好,丰收大队安排接人的是拖拉机而不是牛车。
但,拖拉机上锈迹斑斑车斗内还有泥,高度也偏高,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车上好点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宁向星磨蹭把行李放在一个没有湿哒哒污垢的角落。
车上一个大队的老头伸出手。“后生啊我拉你上来。”
宁向星看了看他的手,指甲缝里都是泥,他心里知道应该随和、这样才能快速融入到当地人中,但是身体似乎又在叛逆了,不听使唤。
那队员以为自己被嫌弃,讪笑着收回手,在身后抹了抹。
宁向星心中一个咯噔,这人肯定是丰收大队的,自己可不能得罪——
“啊、”忽地、宁向星双脚腾空,整个人被举了起来。
他双腿扑腾、下意识寻找着力点,正好踩在车斗里了,被腰间那股力道一推,竟是直接被人掐腰举着送上车了。
他猛地回头,发现是个气质粗犷的汉子,鼻高眼深邃,是典型北边人的相貌,那衣服破得都打了好几个补丁,却无损那阳刚俊朗的脸。
说话也毫不顾忌,一口白牙咧着,来了一句。“既然下乡了,就都是同志,上不去直说,搭把手的事,你害羞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