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荡着高尚优雅的钢琴曲,偶尔擦肩而过的客人都是西装革履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连交谈都是压低着声音。韩应见惯了声色犬马的午夜场,对私人会所的概念都是觥筹交错间的呼朋唤友,外加姿态热辣的妩媚女郎,忽然间到了这么个环境,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一身热血澎湃豪气万丈的气势,也被强烈的中央空调给吹得凉了几分。
弯弯绕绕的走了一阵,侍应生停下脚步,轻轻叩响了右手边的房门。韩应咽了下唾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靠窗的地方,有人早已经端坐着等在了那里。
这是韩应第三次与潘琳会面,第一次是在李家千金的生日宴会上,冲着容川抬手的那一记响亮耳光来得如此突然,韩应大惊失色之下,根本没有时间对她细细打量。第二次是在容家别墅的小院里,潘琳远远的站着,充满愤怒脸掩藏在夜色里,相比之下,拳脚相加之中那一声声带着恨意的呵斥更让他印象深刻。
不太愉快的两次照面经历,让韩应石膏刚拆不久的肩膀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脚步犹如很多年前考试全线飘红之后,被班主任通知进办公室一样,磨磨蹭蹭的向前挪着,好一阵才在对方面前站定。眼前的美妇人头发高高盘起,肤若凝脂,耳垂上戴着两粒别致又典雅的钻石耳钉,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细细的玫瑰金项链,端坐在窗前的小方桌前。浑身上下都是书卷,财富和地位共同滋养后才能孕育而出的高贵从容
容川想来更多遗传到了自己母亲的基因,两人的眉眼看上去十分相似,五官细节并非无可挑剔的美,眉目流动中却带着生动别致的气韵。只是性格原因加持,容川自然随性,嬉笑怒骂之间都是生动鬼马,潘琳不动声色之下,却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淡漠矜持。
韩家在颜值上的基因强大,长辈之中不乏五官出众引人侧目的美人,自从韩启文的发迹开始,七姑八姨跟着旅行团跑到国外去买买买的活动也日渐频繁。身家不菲的美妇人他见过不少,从骨子里带着的世家风范却不是用钱能够朝夕之间堆出来的,眼前的美妇人不动声色,只是静默地看了他一眼,韩应却像是被观音施了个定身法,手脚僵硬得不知道该摆向何处。
“请坐吧。”
僵局之中,还是坐在一旁的容璇主动先打了个招呼,点头示意之下推过来了一杯水。韩应身处强大的压迫感下,对着这礼节性的客套只觉得感激,低声说了一声谢谢,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潘琳的微表情上,也没有注意到玻璃杯里还散发着阵阵热气,容璇看他毛手毛脚的抓起杯子就朝着嘴里灌,还来不及出声提醒,韩应已经“嘶”的抽了一口气,被烫到的手狠狠一抖,杯子直接变成自由落体跌向桌面,砸出了一片水花横流。
一片狼狈之下,韩应赶紧跳起来,左右看看也找不到合适的抹布,干脆弯着手肘把一桌子的狼藉直接扫落到地上,潘琳微微侧开身体,看着他作风粗鲁,姿态毛躁的收拾着眼前的狼藉,眉头越发皱紧。韩应晃眼间看到了对方的脸色,意识到大概是自己处理不周,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撩起了t恤的下摆当抹布,把残留着的水渍擦了个干净。这样清理了好几分钟,看着桌面已然回复成祸事之前整洁的模样,他才长抒了一口气,跌坐回了椅子里,不太确定地指了指:“那个……您没烫到吧?这样可以了吗?”
潘琳对着他一身湿淋淋的狼狈模样,脸色越发难看,对着眼前的发问恍若未,沉默许久之后才沉声开口:“这些事你就别忙了,我找你过来,是想和你聊聊容川的事。听容川说,你们认识很久了是吗?”
“是啊,差不多七八年了吧。”
“你们是同学?”
“噢……不是,我们是网友。”
这个问题容川在韩家小住时面对徐慧琳的盘问给出过标准答案,如今变成了自己做解答,韩应十分实在的附上了一份详细解说:“我们是混中抓时候认识的。”
“中……抓?”
“就是网配圈啦……”
谈判的开场似乎没有预料中剑拔弩张的样子,接连几个提问都甚是平和,到让韩应心情放松了不少:“我们都喜欢玩儿配音,就凑在一起做广播剧。最开始也不怎么熟,后来我在网上被人黑,容川出来帮忙接盘帮我主役的剧配了个受,大家就这么认识了。不过那个时候他不面基,我也不知道他长啥样,也是最近一年才在三次元里开始打交道的……”
这一番介绍说得十分诚恳,然而却夹杂了“接盘”“配受”“面基”之类让潘琳无法理解的二次元用语,眼见韩应意犹未尽的似乎还想说下去,她赶紧摆了摆手:“行,就算是网友吧……那我想问问,你对容川了解多少?”
“诶?”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了解他的出身环境,生长环境,有什么样的喜好和目标?他的人生道路上需要怎么样的陪伴和扶持,怎么样才能走向一条适合他,能让他感觉愉快而且有成就感的道路?”
这些问题忽然间被层层叠叠的抛了出来,一桩桩的似乎都在揭示着并不属于二次元的,容川另一面的样子,韩应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探究,只能凭着自己的印象努力回忆着:“容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