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容川眼尖,一眼过后已经看到崭新的书页上画了好几个圈,旁边还做了些密密麻麻的标注,厚厚的书脊上赫然印刷着《成功必读——世界顶级富豪成功的秘诀!》几个大字。
他对着此类成功学教程实在是心有戚戚,然而在长辈面前还是不方便吐槽,于是也只能继续摆出温顺礼貌的姿态站在一边等着韩启文把电话打完。
韩启文年轻时候文化程度不高,养出韩应这么个儿子又不学无术,近两年在牌友们的唠叨下觉悟了教育下一代要从自身做起,于是身体力行地开始了每日读书看报的必修课。只是社交圈层次有限,自身口味也无从提高,家里的书前前后后堆了上百本,大多还是一些艳闻野史,地摊文学和洗脑成功学之类的类型占主流。眼下被容川临时救场,才没耽误事,再比一下懒懒散散瘫在椅子上做葛优躺的儿子,好感度瞬间up。电话才一挂,就禁不住热情相邀:“小川啊,看你年纪和我们家韩应差不多大,但却懂事多了。你说他整天游手好闲的,想给他报个文化补习班学点东西也不去,要么就对着电脑瞎叫唤,要么就跑出门去十天半月的不回家,打也打不动,骂也骂不听,我和他妈也实在是愁。你是他朋友劝劝总能有点效果。你在这多玩两天,找个时间再陪我好好陪我喝两杯,顺便帮我教训下我这不成器的儿子!”
那边小的还在耍无赖,这边老的已经一腔热情地揣着钱包出门买酒。容川一个早上连遭两连击,试图脱身的那点坚持已经被无情歼灭,还没来得及转身找正主算账,韩应已经精神抖擞连要挟带耍赖:“老头子要你陪他喝酒,就给个面子老老实实地再呆两天。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我带你出门去搞点新鲜海货回来给老头子下酒?”
一个错别字引发的惨剧导致容川只能继续在韩家蹲守。韩启文和徐慧玲难得见自家儿子带回来个举止得当,又文质彬彬的朋友,自然也是全心全意的热情挽留。韩应拖了全家上下做盟军,耍起赖来更是有恃无恐,容川好几次意欲告辞,都被他拉着自家爹妈给堵了回来,满心无奈之下也只能客随主便,在这座小镇里多呆了几天。
这天到了晚饭时间,徐慧琳又是杀鸡蒸鱼地张罗了一桌子的硬菜。韩庭心不在焉的刨了两口,筷子一扔就想往外溜。韩启文惦记着自家小儿子即将来临的期中考试,眼疾手快地拎着他的耳朵把人给抓了回来严正警告:“庭仔作业没做又要往哪里跑?别学你哥到处野,从今天起到考试结束,放学回来都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地呆着!”
韩庭哼哼唧唧地欲言又止,满脸都是委屈。最终还是被韩应拽到一边盘问良久,才偷偷地抖落了实情。原来今夜十点,即将迎来年度最大的一场流星雨,广东省则是全中国范围内最佳的观测区域。这么一场浪漫的盛世自然让热恋中的小情侣趋之若鹜,早在一个星期前,韩庭就和自家的小女朋友约好了一起去看流星雨,没料到三天前的数学小测挂了个红,被班主任一通电话打到了家里告状,就此被自家亲爹牢牢看守,事到临头惨遭无情禁足。
韩应看他边说边瘪嘴,一脸的愁云惨淡,凑头过去叽叽咕咕的一通说,很快让自家小弟破涕为笑,屁颠颠的上了楼。容川觉得好奇,忍不住探问妙方,韩应神秘兮兮的朝他一招手,低声解释道:“小孩子家家的约会又不用滚床单,大不了就是凑在一起亲亲小嘴,说两句你爱我我爱你一辈子不分开的这种肉麻话。既然不挑环境,反正我家里天台够大,他女朋友住得也不远,等他作业做完,约那姑娘打着学习交流的名义过来窜个门就是了。反正听说那妞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我爸妈铁定不会起疑心。到时候那么大个地方留给他,还不够他亲热的?”
“应聚聚真有经验!”容川听完他的如意算盘不禁失笑:“看样子是实践出真知。”
韩应被他笑得心里发痒,伸手将他的脖子一勾:“走啦!现在时间还早,在我弟搞之前,老子先带你上去实践实践!”
硕大的天台位于小洋楼的最顶层,大部分时间都闲置着,被韩启文用来养一些花草盆栽。韩应扯了几张凉席和两张躺椅,靠着矮墙就地排开,顺手去冰箱里抱了个西瓜朝回来,一边挖着,一边乐呵呵地抒情:“虽说大城市里到了晚上都是灯,红红绿绿挺洋气的,但一想到我家天台这么舒服,老子就哪都不愿去。”
容川在他的示意下躺下身仰望着天幕,深蓝色的夜空犹如一匹柔软的锦缎,将他包裹其中。这座小镇的夜晚十分清幽,远离工业和汽车尾气污染的空气也让星空呈现出了在大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清澈。佼佼的银河嵌在浩瀚的星海中显得如此丰沛而显眼,仿佛只要微微抬手就能拨弄出点点涟漪。隔岸而望的牛郎织女星相隔着十六个光年的距离,正脉脉含情的相互凝视着。
作为一个从小对浩瀚的宇宙就心怀憧憬的boy,容川和很多男孩一样,曾经在很多个寂静的夜晚架起昂贵的天文望远镜去探究天幕中那一颗颗大概永远也无法触及的星体,而眼下,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微微漂浮着,变成了宇宙里了一颗小小星子,自由自在地融入其中。
恍恍惚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之前自家公寓的阳台上。那个小猫一样总是有些怯怯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