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的意思,方欣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光温柔宁静,嘴角边挂着甜甜的笑,被灯光洒下阴影的五官精致秀美得简直挑不出毛病,当即松了一口气,凑过身去朝着对方肩膀一揽,十分怜爱地做了个简单粗暴的总结性发言:“这家饭店换多少厨子老子管不了,但是息百川那种没眼光的渣渣算个屁?欣欣你这么好,一定能找到更好更合适你的人照顾你的!”
这顿原本方欣说着要犒劳他的晚餐,在韩应的买单坚持下,刷下了四位数的银子,然而却也没换来一个更好更适合的结果。不知道是吃饭之前淋了点雨,还是接连熬夜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方欣在用餐完毕顺带被韩应载着夜游了半天珠江之后,次日凌晨就莫名其妙地上吐下泻发起了高烧。
韩应子承父业,习惯了跟着自家老爹在广州省里各城各镇四处跑,看看地皮收收房租,倒也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挥霍。眼下亲友这一病,自然也就义不容辞大包大揽的杠起了作为病人家属的全部责任。只是作为一个习惯了在家敲碗等吃饭的伸手党,他平时被自家亲妈伺候惯了,生活常识有限,料理起自己来都毫无章法,忽然间多了个人要照顾,也是手忙脚乱了好一阵。让病人顿顿吃外卖的事他干不出来,方欣又向来讨厌家政阿姨没轻没重地触碰自己的私人物品,于是在经历了被炉灶,菜刀,洗洁精,烧水壶,吸尘器,拖把等诸多家居用品的考验后,顶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水泡,向来坐吃等死的应聚聚也算是在短时间内飞速掌握了烧菜熬粥打扫卫生的全套生活技能。
一日三餐的事情算是勉强解决了,可是生病除了让胃变得挑剔之外,也会让情绪变得脆弱。尽管被韩应用尽心思照料了一周,方欣的病情却是时好时坏的反复个不停。到了周末的晚上,韩应收拾完屋子才在床上躺平没多久,就听到客房门前传来塔塔的脚步声。他心里惦记着对方的病情,迅速跳起身来把门打开,方欣赤着一双脚,手里抱着枕头,面色苍白神情萎顿的站在门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刺激得他赶紧连声发问。
“欣欣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出门给你买点药?”
“小应,我有点冷……今天晚上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哦哦,你赶紧进来!”
对方眼角微红,声音发哑的样子让韩应一时间慌了手脚,赶紧把床上的枕头挪了挪,让出了一个位置。
方欣在他身边躺下,紧紧抓着被角,眼睛瞪着天花板,却不说话。韩应觉察到了情况的异常,却不敢多问,只能绞尽脑汁地翻找着从网上看来的各种段子叽叽咕咕的一直说,这场独角戏唱了大半天,直唱得他口干舌燥,正想着爬起来喝杯水,忽然间感觉手臂被紧紧抓住:“小应,你能不能抱抱我……”
“好好好!想要抱抱你早说啊!”
带着哽咽的声音听上去柔弱又无助,像是一根被勒紧的皮筋绞得他心里一阵阵的紧抽,赶紧伸出手臂牢牢将对方箍在怀里,轻声哄劝着:“这样好点没有?”
“好多了……”
轻微的抽泣声里,浑身发冷的青年整个人蜷缩在他的胸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小应,谢谢你。其实我不该这么麻烦你的,可是今天晚上我一个人真的怎么都睡不着。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睡,读小学的时候同学来我家玩儿,都羡慕我住的房间大,床也大,就算好几个人一起睡也不会觉得挤。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人可以挤,我其实特别羡慕他们能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们睡在一起,可以有人聊天说话,第二天睁开眼睛以后身边有人,感觉特别安心。可是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很少抱我,也从来都没有人陪我一起睡过。刚才我病得难受,给我妈发了个微信,她隔了很久才回复我,没说两句给我转了笔钱,说自己马上有个重要的会议,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去买点好吃的……可是我真的只想听她和我说说话,我不稀罕她给我发什么红包……”
韩应听着他鼻息重重,说话之间哭腔越来越重,当即十分豪气地把他抱更跟紧了一些,柔声细语地轻轻哄着:“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你不嫌我晚上磨牙踢腿打呼噜,以后我过来广州都可以陪你睡!不过我睡觉很霸道的,用我妈的话说多大地都不够用,姿势难看得狗都嫌,所以你以后想要多挤就能有多挤,说不定都能把你挤到墙上去变成装饰画!”
“噗……”方欣被他逗得轻声笑了笑,很快又闷闷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你才不会有那么多时间,你要陪、睡的人那么多。”
“哎呀你不一样嘛!”韩应为表忠心赶紧把手臂上的力气又紧了紧:“你不赶紧好起来,谁有闲工夫去约他们?”
“我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废话,当然重要!”
“那……到底有多重要?”
“这个嘛……”
韩应搞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如此不屈不挠,最终也只能理解为生病之后情绪脆弱需要身边人送温暖,于是立刻摆出一副指天为誓的架势郑重承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老子为了兄弟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反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你看谁不顺眼我就帮你去教训他,要是喜欢谁了老子就把他敲晕送到你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