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八日,正月二十三。
出得大堂,走了百步,赵初焰便支持不住,咬着牙蹲下身来,不住的按揉着膝盖。
周雀在旁看着,不安慰她,反而嬉笑道:“你是饿了还是站累了?再这么迷糊下去即便秦大人不找你谈话,展大人也该找你谈话了。”
赵初焰可怜巴巴,委屈巴巴,揉眼抿嘴,正经问道周雀:“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他们那么忙哪里顾得上,但是白虎哥找你还是有可能。”见她当真,周雀赶忙说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吓着了?”周雀又道。
“嗯,是吧。”初焰点头。
“给那张崇上夹棍时候吓着了是吧?”周雀也蹲身下来。
“不是,这等恶人怎么着都活该。”赵初焰道。
“是,是那太尉,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害怕这个人,他,他就好像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那样……,而且,而且我有预感日后我恐怕要栽在他手上。”说罢,赵初焰看着周雀,希望他可以明白自己的感受。
谁知周雀噗嗤一声笑,道:“你怎么还神神叨叨了?太尉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不过,有一点你算是说对了,他就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
“你才神神叨叨了。”赵初焰很是不满,起身展展衣服,又道:“不和你在这里吹风受冻了,翠翠还在家里等我呢,我走呀,你也回你的捕快房吧。”
周雀笑笑,半点不恼。
翌日,也就是正月二十四,秦正秘审了窜天猴余孽,此事赵初焰自然不知。
而后,三月第一天,秦正发落了郭善柔,留了她性命,不过活罪难免。
三月一日,正月二十五。
申时过半,赵初焰下值回家。翠翠正要烧水煮饭,见她回来,便上前和她说道:“姑娘,可是有那郭善柔的消息了。”
赵初焰宽衣宽一半,听她说这些,立时便问:“怎么处置的?要是她死了你就不要说了,活的再说。”
翠翠点头,又道:“活的,还活的呢。”
“那是怎么判的?”
“杖责五十,黥面,罚没所有财物,流放肃方。”
赵初焰觉无力,坐了下来,说:“判得不轻。那杖刑可怕,五十足以要人性命,何况杖下是一女子。”
“是啊,听说她只挨了二十便昏死了过去。可是就算是昏死过去剩下的那些打一下都没少,而且杖打之后还有黥面呢。”翠翠又说道。
赵初焰觉得身凉,心中也有些许不忿,一时难忍,便说:“郭善柔不是好人,她是有罪,可是若不是遇着李如全怕她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她的罪过李如全应该担一半。这李如全胆小懦弱,自私自利,隐藏自己残疾,结果害了别人还害了自己。哼,死了也白死。”赵初焰言语过激了。
“姑娘你小声说这些话。”翠翠道。
“本来我声音也不大。”赵初焰道,又问她:“那她的那两个孩子呢?”
“据说是由秦大人托人暂时养在了外面。”翠翠答道。
“那便是好,便是好。否则要那两个小儿眼看着自己亲娘受罪,那才是惨绝人伦。只是不知道这郭善柔几时动身。她受刑如此,怕是要恢复个十天半月才能启程吧。”赵初焰说道。
“不会是十天半个月,恐怕是即刻动身。”翠翠道,又说:“郭善柔本是有罪之人,律法不会对她有过多宽赦。而且,也有惯例,受刑之人再判流放一般都是即刻动身,至于路上受不受的了那便看个人造化了。
“唉,但愿这郭善柔可以活下来,否则真是苦了那两个孩儿。”赵初焰一边抓着自己头发一边说道。
“姑娘心眼正好。”翠翠赞叹道。
赵初焰突然起身,去床边自己枕头下取了银子,大概三十两。翠翠不解她此举,问:“姑娘这是何意呀?”
“我不知那肃方是何地方,只是无论去哪里都要有银子。郭善柔并非善辈,可那两个娃娃也是无辜,就当是我行善积德吧,银子不多,但是好歹也是银子,而且恐怕她们路上也要打点着用。”赵初焰道。
“只是……”翠翠犹疑。
赵初焰看着翠翠,翠翠道:“可是姑娘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们哪天走,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负责押送,那这银两要怎么交到她们手上啊?”
赵初焰锤头,也道:“是我的错,唉,只顾着行善积德倒是昏了头脑。难道我要等着这银两自己长腿去找那郭善柔吗?”
“周雀也未必知道这事,就算他知道这事那又能怎么办?他不一定说,就算他说了可回头要是有麻烦该怎么好?”赵初焰头疼道。
“姑娘你想的太多了。”翠翠道。
赵初焰摇摇头,苦相道:“不是我想的多,实在是那杖刑太疼了,我可不想再因为这事受罪,也不想周雀因为这事受罪。”
“姑娘不如去求求秦大人。郭善柔这事其实秦大人判的并不算重,或许这是秦大人有意为之,有意留下郭善柔性命。”翠翠道。
“我不去。”赵初焰不去。
“那,那不如去,去求求展大人。”翠翠道,她说话吞吐;她是最了解赵初焰女儿情的人,可如今她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