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日,正月十三。
傍晚时候,苏先生归书斋。
书斋点灯,赵初焰伏案抄书,专心致志,聚精会神;苏先生都快走到桌案前了,她还是毫无察觉。
见此情形,苏先生眉开眼笑,非常满意。
桌案上点两盏油灯,左右各一盏;赵初焰眯眼抄书,两衣袖束起,左手边放那纸册原稿,右手边放一沓散页纸,且那些纸都鼓鼓囊囊,十分膨胀。另外,在外侧一桌角处还悬着一单子,单子用“镇纸”压着,否则非要飞扬起来不可。
苏先生心里好奇,也不忍心去打断赵初焰节奏,便自己轻轻上前,取了镇纸,拿了那单子,呈于眼前,借油灯之光看着。
苏先生听到自己的双臂,双手关节“咯咯”作响。他简直不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真得有人可以将自己的名字签写的这样丑陋难看,而且还分外邋遢。
那单子就是之前那书单,上面还有赵初焰的签名,赵初焰的亲笔签名毁灭了那书单,可惜了书单上那一笔好字。
“初焰啊!”苏先生实在忍不住想要絮叨赵初焰几句。
赵初焰闻声清醒,抬头,却见垂头丧气,至少丢了一半精神头的苏先生。究竟何事能让这老迈文雅书生如此落魄呢?
“本朝婚制,男女双方领了婚书都要在婚书上亲笔签名。唉,可你这字,你,你这字签了婚书,传将出去那就是刑司衙门之耻呀,恐叫其他衙门僚属笑掉大牙呀。”说至此处,苏先生突然瞪眼,扑上书案;因为他想到了一事,他不是要这赵初焰抄录那札记吗?可是就她这手闹心的字怎么能配抄写?可是已经晚了……
赵初焰心惊,提着毛笔,身体本能得向后一缩。
苏先生看到了他的花帘纸……
“赵初焰,这可是花帘纸,你,你怎么用花帘纸抄写?我平日里写诗赋词都舍不得用这纸,你……”苏先生说着,干咳着。
“我,我不知道呀!什么是花帘纸?”赵初焰无知道。
苏先生心口疼,再和这赵初焰计较下去他怕自己承受不住,便说道:“罢了,罢了,你不知道便罢了,赶紧回去吧,明天不用过来了。”
赵初焰听罢,只道:“哦。”她也顾不得悲伤感叹,不来就不来了呗,眼下先跑了再说,回去一定要问问这花帘纸是个什么东西?
赵初焰走后,苏先生可是僵了半天,慢慢才缓过劲来。
已是入夜时分,府衙各处掌灯。秦正和展昭两人刚用罢晚饭,正一起在书房,喝茶,说话;两人都未穿官袍,此时彼此关系倒不像是上下级,而是相识相知多年的老友知己。
两人坐邻座,中间隔一茶桌,茶桌上放茶壶,还有茶杯,茶壶中所沏乃是凤凰单从茶。
茶香四溢,入口甘醇,又带独特滋味,令人品来难忘。
“大人今次入京城,进皇宫,想来是吃尽天下奇珍,喝遍天下名茶了吧?”展昭放下茶杯。
秦正摆摆手,答道:“真不如在自己家里自在。”
展昭一笑,又说道:“大人此次入宫,可有听到韩城的消息?”
秦正答道:“韩城路远,那牛翩翩一行最快下月时候才能到。大鸮重兵压境韩城,围而不攻,看来也是在等待前去谈判的这路人。”
“也是拿韩城当做“筹码”了。这大鸮赵念的确是个祸害。”展昭道。
“属下在想若是这前去谈判的队伍中有他们的人,那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展昭道,语色缓,神色却疾,话说了一半,也藏了一半。
“那便麻烦了,正好给了他们机会,可鱼目混珠,搅闹风云。”秦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