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十日。
戍时过半,雪下得正大。
吕超亲送展昭和六衙差出店门。展昭谢辞一声,便领了人匆急离去。
没走几步,雪花挂帽,染了官服。
客来喜三楼楼上一客房内,此时正有两客人隔窗凝神注意地面上这一情况。
“人走了。二哥,看来他们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说话得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他穿墨蓝色长衫,挽发髻,只看外表倒是一副斯文模样。
“展昭狡猾,大意不得呀!”答话得是一个蓄胡须男子,较为年长,他穿白色长衫,身藏暗器,乃是飞蝗石。飞蝗石运用得当可杀人害命。
此两人便是落逃,被刑司衙门追缉的窜天猴要犯,老二张世雄和老四刘俊英。穿墨蓝色长衫得是刘俊英,穿白色长衫的是张世雄。
老四刘俊英点头,又说:“那女捕头赵初焰还在那茶楼里面。”
“区区一弱命女子,不必管她。”老二张世雄说道,他可看不上赵初焰,赵初焰也不是他们的目标。
刘俊英点头。
张世雄和刘俊英双双离窗,正在这时,房外有人扣门。
“谁?”两人旋即警觉,各自取出各自暗器准备御敌,而说话得就是刘俊英。
“是我,黄掌柜,你们的朋友回来了,快开门。”说话得的确是客来喜掌柜。但是他所说的朋友是谁?
刘俊英和张世雄未放松警惕,两人互相看一眼。张世雄答道:“朋友?什么朋友?哪里来的朋友?”
“是我!”张世雄不紧不慢的问话。倒是外面那位“朋友”等急了,自己踹门入。
这一踹门,惊得刘俊英和张世雄纷纷后退一步,且亮出了暗器。
另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张世雄和刘俊英不敢轻敌,也顾不上这臭味了。
来客“朋友”不露脸,披一褴褛斗篷,藏着头脸,只露出一缕头发,头发上还沾着油污菜叶。那黄掌柜就在他身后,一副无奈无语的表情,似是极不满意刚才他那踹门行为。
“二哥,四弟,是我呀,我是老三呀。”那人自报姓名,自己扯去斗篷,露出头脸来。
张世雄和刘俊英惊,卸下戒心,纷纷掩鼻。那黄掌柜也很是知趣,知道自己不便再留下来,便替他们这帮坏猴子关了门,留他们独处了。
“老三,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呀?你不是在刑司衙门吗?”张世雄先问话。
这位老三便是窜天猴吴天,也是惨被赵初焰无意脱裤的那位。
吴天逃狱,见到自家两位兄弟,本来还高兴,可是见他们也这样嫌弃自己便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了。他恨不得立刻去抓住赵初焰,活活撕碎她。
“别提了!”吴天抓起身上斗篷,将斗篷狠狠砸在地上。他穿囚服,囚服上的囚字已经快要无法辨清。因为他一身馊水尿粪味,身上还沾满了油污残渣。
“三哥,你慢慢说。”刘俊英也说话了。
吴天也不坐,他实在坐不下来。他一肚子怨气,一肚子仇恨,他受这一切全是拜那赵初焰所赐。他不杀她,他不配为人。
“我从刑司衙门大牢逃出来啦。本来就想着上来见你们,结果那展昭恰好在外面,实在没法子,害怕他来搜店。所以掌柜得只能让我藏进泔水缸里面。谁知道那展昭根本没有进来搜店。”吴天答道。一副怄气的模样。
张世雄觉察事情不对,便接着问道:“刑司衙门是什么地方,大牢戒备何等森严,你如何能逃得出来?莫不是中计了?”
吴天看着张世雄这般模样,又气又恼。他九死一生,受尽屈辱好不容易逃得出来,回来却还要被自己家兄弟如此猜疑,这叫他如何不气?
吴天皱眉瞪眼,甩着双臂对张世雄答话。他动作很大,身上那些泔水汁剩饭渣都溅到了张世雄身上。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了?我就活该蹲在大牢里面,非死不得出是不是?”吴天恼了。
“你莫要意气用事,前因后果,整个过程都给我讲清楚。”张世雄说道,气势上压了吴天一头。
吴天咬牙,竭力忍耐,捏紧拳头,双眼中都绷出了血丝。他粗声粗气说道:“二哥,你要是怀疑兄弟我,那我还真得给你说清楚。你知道我在那牢里受的是什么罪,什么屈辱吗?我一身粪尿。他们一波一波得来逼供我,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杀了那捕头常武,伤了数个牢卒,还杀了一个狱下犯人,九死一生才逃得出来。如今你竟然要怀疑我中了他们奸计?”吴天说罢,看着张世雄,鼻子都酸了。
“你说你杀了捕头常武?你可确定?”张世雄再问吴天。
“当我是三岁孩子吗?我确定,我当然确定,他不死我就去死。”吴天叫道。
“你小声些,还怕别人听不到你的叫喊声吗?”张世雄说道。
“看来是真的。”刘俊英说话了。“就算故意施计,刑司衙门也断不会真得牺牲掉一个捕头。”
张世雄看着吴天,又听了刘俊英的话,终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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