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日。
平静了两天,赵初焰为了苏晚,为了自己的差事,这两日只回家了一趟,而且也只是回去吃了一顿晚饭,便又匆匆折返回来。
因为是节日,牢中伙食也有改善。中午吃得是肉包子,还有鸡蛋汤。
苏晚还是老样子,只是她肯吃药,肯进食,这便是最好了。
下午,赵初焰给苏晚送药。负责女牢北门守卫的牢卒来找她了。
“赵捕头,外面有人来探苏晚姑娘,见是不见?你是直接负责苏晚姑娘的,这事我得来问问你的意思。”牢卒说道。
苏晚有动静,她紧紧抓着牢笼木杆,眼睛瞪着,朝北看着,嘴角也哆嗦,眼中满是期待。
初焰心细,她留意到这点,坐在地上,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先问牢卒:“可是男子?”
苏晚在急喘,赵初焰从她的喘息声中听出了一个女子的情义和期盼。
“是个女的。”牢卒答道。赵初焰看着苏晚。
苏晚手松,放下了木杆,垂着头,刚才眼中那许多期盼都化成了灰烬。之前她有多少希望,这会怕就有多少失望,而且只多不少。
“可是她的亲人?”赵初焰指着苏晚问牢卒。
“她说她是她在飞阁流丹的姐妹,叫,叫禾昔。”牢卒答道。
“禾昔!是禾昔,禾昔来看我了。”苏晚扑上来,眼泪汪汪,双手紧抓木杆,并且拼命摇晃,似有意要冲出这牢笼枷锁。
赵初焰不为所动,告诫自己要心硬如铁。
“赵捕头。禾昔是我往日姐妹,求求你让我见见她。”苏晚泪泣,求着赵初焰。
赵初焰嫌弃苏晚,惹她烦恼,其实她是怕自己经不住她这样苦苦求饶,软了心肠。
“展大人现在在哪里?”赵初焰问牢卒。
“小的怎么知道展大人现在在何处。”牢卒答话道。
“那秦大人呢?苏先生呢?他们是在书房还是前厅?”赵初焰又问。
“今日过节,秦大人和苏先生都不在府上。”牢卒说道。
苏晚突然跪地,以头额撞地,苦求赵初焰道:“赵捕头,苏晚求求你,让我见一见禾昔。禾昔是我姐妹,和我情分最深,大概也是这世间最舍不得苏晚的人了。”
“赵捕头,你当日在满园春大义救助落难青楼女翠翠,那是何等义气,豪气,今日难道就不能垂怜,施恩给苏晚吗?”
苏晚抬头,头额处已经见血。她满目凄惶,伤悲,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如今又有孕在身,可还偏偏要这样蛮干。赵初焰不懂她,但是心中有所动。
赵初焰不答话,只是看着苏晚,眼神已经软和下来。
苏晚又说:赵捕头,若是今日准我姐妹相见,来日,苏晚结草衔环必定报你恩情。”
赵初焰头脑发热,热血上涌,冲动说道:“行了,你别哭了。我去外面看看,若她真得没有任何问题我自然带她进来见你。你也别磕头了,当心肚子里的孩子。他不能说话,不能言语,能活着全是因为你。你若是不想活,不珍惜自己,便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苏晚是个谜,她听了初焰的话,闭了双眼,微微偏头,痛苦哭泣,哭得五官扭曲,可见心中伤悲有多么浓烈。只是这究竟是为何?
赵初焰跟上牢卒亲自去北门察看那禾昔。苏晚那一句“结草衔环”令她变了主意。毕竟是她的亲身经历,她还记得沈丽丽,记得那满地草扣子……
刑司衙门所押囚犯也接受外人亲眷探视,这北门便是起到这个作用。北门并不在府衙内,但是却更加森严,更加可怖。
禾昔此时就在北门外候着,她确实来自飞阁流丹乐坊,确实是苏晚的好姐妹。此次前来,除了探视苏晚,她身上还携带一重要物件,乃是一断钗。
禾昔惶惶不安,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这刑司衙门大牢,她不由抱臂,企图自己给自己一份安全感和守护,只是仍旧在瑟瑟发抖。
禾昔等在外面,这时候终于看到牢中有人出来,那是两女子,其中一个是牢卒,走在前面,另外一个则是赵初焰。
禾昔见到赵初焰:她着男装,貌美,人很瘦,走路甩臂,步伐快,微微皱眉,一脸急色。
此时,门外只禾昔一人。赵初焰自然一眼便认出她的身份。
禾昔梳双环髻,上着橙色牡丹图案宽袖衣,下着高腰翠绿色流云图案罗裙,胸前结飘带,最外面还穿白色皮草斗篷,生的美貌,身姿婀娜,一看便知道她并非是寻常人家女子。
“你就是禾昔?要见苏晚是吧?”赵初焰指着对方问道。
禾昔微微躬身行礼,说道:“回禀大人,小女子正是禾昔,欲见苏晚姐姐,还请大人应允。”她说话声音细软,光看外表可不是个作奸犯科之人,不过人不可貌相,坏人的心思也没有写在脸上。
“你为何要见苏晚,又为何这么晚才来探她?”赵初焰凝眉询问禾昔。
“我身在飞阁流丹乐坊,受乐坊管束,不得自由。坊主命令我等姐妹不得来探视苏晚姐姐,免得惹祸上身。我也是偷跑出来的呀。”禾昔答道。赵初焰判断她这番话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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