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六日。
入夜后,秦正和苏墨在书房用晚餐,两人这三天除了上公堂,剩下时间基本上都在书房处理各种公务。之所以这样全因为冬至节气将到,届时朝廷休朝,官员休假,衙门也不办公。
晚餐简单,一碗白粥,一盘花卷,两道小菜。
秦正喝粥,坐在自己书桌前,他特别留意自己的左眼,说道:“奇怪,好生生得怎么左眼跳个没完没了。”
苏墨坐在一旁侧桌,看着他答道:“民间说,左眼跳有喜事,大人今天或许有喜事。”
“这等民间之语你这学富五车的苏先生居然也相信了?要是真得如此那就把展昭给我跳出来。”秦正无意提到了展昭,粥也喝不下去了,把粥碗放在了书桌上,不肯再拿起了。
苏墨知道他又思展昭,此时也不好说话,便沉默了。
“也是奇怪,人都去了三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秦正说道,自己和自己怄气,不喝粥不吃饭。
“展护卫此行特殊,所行乃是机密之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大人不要过分担忧,忧思伤身啊。”苏墨劝着秦正。
“你也别劝我了,你不也是心里放心不下吗,否则何必日日向那白虎询问。”秦正说道。
“白虎毕竟出自江湖,江湖多有门路,或许可以得到偏门小道消息。”苏墨说道,他的解释苍白无力。
秦正不怪苏墨,他还在和自己怄气,想着当初情景,说道:“平沙山凶险,也怪我,当初没有阻拦他。”
“怎么阻拦?圣意已下,难不成大人还要抗旨吗?大人如果那样做,展护卫也不会答应。”苏墨说道。
秦正听不得他的劝,他越是劝,他就越是感伤,说道:“他本是江湖逍遥侠,不愁功与名,不缺钱和财,本可笑傲江湖,活得自在,偏偏跟了我,入了这刑司衙门,吃苦受罪不说,还屡屡身陷险境,落得一身旧伤,新伤……”说着说着,秦正纵泪而下,伤感至极。
苏墨站起了身,用心用力对秦正说:“大人也知这是展护卫自己的选择,若是他想走,功名利禄岂能留住他人,他之所以留下来就是因为他视大人为知己,和大人有同样抱负理想,都想要守护这天下公理正义。”
“话虽如此,但是本府还是自觉欠他太多。那董娘子,那千步,若无那身官袍,他本可以和她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双宿双飞,从此快意于江湖。”秦正说道。
“若是展护卫真有此意那身官袍又怎么能拘束了他,他所作所为都是执着于自己选择的道路,大人又何必自责。”苏墨说道。
“大人是这几日过度劳累,所以才会突然这样多思敏感。”苏墨说道。
秦正抹泪,此时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说道:“若非遇到冤狱,外人总对刑司衙门避之不及,对秦某人,对这一府上下诸人都避之不及,总以为我们掌律法,掌刑罚,杀人不眨眼,没有人心人情,是一帮鬼神。可是若是没有真心真情又怎么坐得这刑司衙门,怎么守住天下正义公道。”
“本府今年51,老来多情,老来多思,若是展昭今次不能完好归来我便不坐刑司府衙,挂冠归田。”秦正说了重话,可那也是真心话。苏墨站在一旁,于心不忍可是也难以劝说。外人总觉得刑司衙门和刑司衙门众人特殊,对之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杀气,戾气。可是他们不知这鬼神之所藏得都是真情真义之辈。
苏先生正发愁怎么劝说秦正,恰好这时候外面衙役走了进来,他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好事要说,眉开眼笑的,满脸满身都是好心情,连走路姿态都带着喜意。
“禀大人,展大人回来了。”衙役说道。
“谁?你说谁?”秦正瞪大眼睛问着衙役。
“展大人回来了,此刻就在外面。”衙役答道。
秦正站起身来,从书桌后走了出来,手指指着衙役说道:“那你还不赶快叫他进来。”
“是。”衙役应道,赶紧退下去。
苏墨这个时候也很高兴,他去看秦正,本还想说几句话,没想却碰到秦正一个眼神。秦正也不明说,就拿自己眼神让苏墨去品,他意思就是告诉苏墨千万别把他刚才失态流泪那事说给展昭。
展昭回来了,秦正和苏墨两人脸上的黑眼圈此刻也淡下去不少。
展昭来了,走来书房,刚刚露出头脸,倒惊得秦正和苏墨双双头颈后仰,不过面上喜色不减。
展昭穿一紫色长袍,阔步而来,神采飞扬,只是他人更壮了,肤色也黑了,头发也短了,和从前相比大有变化,不过展昭终究还是展昭,那气场风姿并没有变。
“属下归来,见过大人。”展昭见秦正,边说边要下跪行礼。
“展护卫。”秦正上前一把扶起展昭,不让他跪,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你此去三月,如今居然早归,真好,真好!”秦正双手扶着展昭双臂,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三四遍,见他无恙终于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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