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遥月要回京的消息并未传至母父,她如今身体很好,便决定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风景。
免得母父牵挂,日日守在门前候着,也是因为离开之事过于匆忙,已来不及传消息,如此倒还不如,届时,给他们一个惊喜。
她离开时脱下道服换上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衣裳上绣着雅丽的花纹,穿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她姿容绝尘,她母父每年都会托人送些衣服,银两过来的,如今倒是刚刚好派上用场。
道观在山上,要去县城还是有些路程。
温遥月不急,重来一世,她十分珍惜自己如今的生活,路边的花草,雨露,便是连微风,她都格外眷恋。
下了山,竹林,树木尽数褪色,入眼是一片宽广的旷地,算不得多好的路,黄土碎石,胜在干净。
路旁是布置整齐的田野,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家,屋上炊烟袅袅升起,连着蔚蓝的苍穹,暖红的太阳。
空气中凝土混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温暖清新,远远传来村里狗吠与孩子们的嬉笑声,热热闹闹,一阵一阵。
温遥月抬手遮住烈阳,她手掌在阳光下白的透明,她睁着眼笑得柔和。
真好,她还活着。
起先,她虽然重生来此,可依旧病弱,又因幼儿身体装不下她大人的灵魂,终日里浑浑噩噩,想不得太多东西,便总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母父为此格外担心,可是彼时她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太多,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做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儿。
她那时存了死志,知晓自己怕是又活不了多久,便不自觉疏离身旁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般疼痛,她前世父母已体会,又如何再好叫她今世父母也体会。
只望他们能再添一子,早早的忘了她,不必过分伤怀。
未想,她如今却拥有健康的身体,心中如含蜜糖,甜味浸透肺腑。
两次为人,虽生来体弱,却都拥有一对非常好的父母。
她很幸福也很满足,老天总归是在某一方面补了她的。
说到底,她虽来到这个世界十七年,除了知道这是个女尊国外,其余她都不是太了解。
她小的时候不喜出门,总是闷在宅子里,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做些手工或画些画,便是连启蒙,学习都是母亲请人进府。
进入道观后,更是不曾下过山,日日帮料理着药田,闲时做些手工,画几幅画,看看书,日子过的算得充实,便没想过去山下。
因此,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大都来源于幼时所学的史书。
温遥月不知自己走到何处,她只知往西走,有一个县城,从县城坐车便能回京。
可是她却越走越偏,终于在日落西山时停下脚步,望着一眼看不见人烟的地方,她沉默了。
温遥月不常出门,因此她也不知,自己竟是一个路痴。
她按着乾清道长所说的方向走,却还是迷了路。
她叹了口气,正当她绞尽脑汁该如何解决之时,脚下的地却开始震动,震的碎石尘土四处移动,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阵蹬蹬的声响,沉重强烈,越来越近。
她目光一凝,来不及多想,加快脚步往旁边的草垛里蹲下身,有人高的草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她闭眼细听,是马蹄声,很多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嘈杂又莫名胆颤。
温遥月不确定来的人会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危害,但是下意识的要将自己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这偏僻的小道,突然出现这么多马,怎么瞧着都不对劲。
她躺在病床上十多年,心思较之常人更为谨慎敏感。
她扒开草丛向外面望去,一行人正轰轰烈烈的踏马而来,温遥月下意识朝最前面的人看去,天有些黑,那人高骑在马上,她要抬着头才能见到脸,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尽量仰着头去看清她的面容。
那是一个异常俊美的女人,这个女人她生的五官凛冽又美丽,眉眼自带寒意,面无表情。
双眸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潭,锐利似箭。
她身上穿着一身银色的战甲,泛着冷冷冷光,似乎还沾着血。
她给温遥月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可下一秒,她与她对上视线,温遥月一怔,毛骨悚然。
这个女人敏锐的可怕。
她怔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因此也没听见女人冷声叫她出来。
直到一只利箭闪出一道银光,发出破空的声响,从她脖侧擦过,穿进她垂在颈侧的发带上,连着白色发带刺进后面的树上。
青丝泄下,温遥月站起身,没人瞧见她藏在袖中的手在颤抖。
说到底,她前世今生都被保护的太好,更别说前世她生在和平年代,背后又有一个繁荣强大的国家保护,家人的疼爱,除了生病,她一丝苦痛都没经过。
可如今,那箭擦着她的脖侧而过,她甚至在它擦身的时候感受到它的寒意。
生死边来了一回,心跳如鼓。
温遥月稳住心神,却挡不住颤抖的手,她低着头,将所有不安都藏起来,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稳定,向她们行了一礼。
那个女人没有直接杀了她,就说明她不是想杀人,是她太奇怪,引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