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如果卖给宋人,是数十万贯的收益,却被辽人得了利,不夸张的说,辽国扶持西夏后,从党项人身上捞到的好处,不比宋朝进奉的岁币少多少,才有了公主下嫁,大国撑腰。
不过期间也发生过摩擦,李德明有时候不愿意给,有时还要从辽人身上弄些好处,而这位夏王手段高明,总能见风使舵,在辽国的承受边缘疯狂试探,辽帝也知道西夏的重要性,捏着鼻子认了,双方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如今这个默契,被西夏的战败失地打破,辽人再度出面,是扶持傀儡来的,自然得狮子大开口。
何况宋军还没有被打退。
反倒是不久前传来又一个坏消息,宋人的秦凤、熙河两路再度增兵,一鼓作气打下凉州,然后飞速开始修理堡寨,阻截兴庆通往甘凉的道路,应理上游的黄河河段,也被宋人控制住。
说实话,如果不是辽军还在,没了银夏,没了甘凉,关键是之前的救援主力大损,各族死的死降的降,单就一片兴灵之地,西夏其实就相当于亡了,苟延残喘都喘不下去。
所以被敲诈了还能如何,认了呗!
可看着看着,尤其是最后一页,令李成遇的笑容彻底凝固了,涩声道:“大将军,粮草不是贵军自备么?怎的现在突然要这么多?”
萧匹敌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你何时听过我契丹勇士对外征战,要自备粮草的?此番陛下恩典,为的是让你尽快坐稳夏王之位,我才压着各军,强令他们不打草谷,本将军的一番善意,你敢视作理所应当!”
李成遇干声道:“是!是!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粮草啊!”
粮草还不比牲畜和珠宝,有时候钱都买不到,兴灵地区已经是产量相对充足的地方,但由于之前跟宋朝断了贸易,关了榷场,各项物资都紧缺了,之前赶往银夏的援军又带了充足的辎重去,哪能一下子变出这么多粮食来?
“没有什么可是!”
萧匹敌大手一挥:“库中没有粮草,就从兴州的各个府邸里面去取,府邸里若还不够,不是还有兴灵各个部族么?”
李成遇勃然变色:“大将军,剃发易服,已经让民怨沸腾,如果再从各族收刮钱财粮草,那……那会……”
萧匹敌冷冷地道:“那会怎样?这群秃子会反么?反就杀!你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无,还怎么统御党项,占据河西?”
这话一出,李成遇恍惚见到了李元昊,那位从小就说一不二,霸道到极点的大兄,估计也会这么说。
但隐隐的,李成遇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脑子里一片混乱,吞咽着口水,支支吾吾之间,就感到一柄利刃搁在了肩膀上。
萧匹敌持刀,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身后的护卫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李成遇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只能有一个决定:“请大将军放心,册上之物,小王在十日内一定备齐!”
萧匹敌道:“等不了那么久,五天之内,伱必须集齐!”
“五天……好!五天就五天!”
李成遇咬着牙:“不过还望大将军帮小王解决一个麻烦!”
萧匹敌道:“说!”
李成遇道:“野利氏一族投靠宋人,拥护了我那大兄之子李宁明,反抗剃发,之前府中被破,人却逃走,他们肯定还在兴州,联合各方不满于我的部族,这伙贼子必须除去!”
“一个体弱的妇人,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你都拿不下来?”
萧匹敌嗤之以鼻,愈发觉得自己向后进攻是对的:“这不是上好的借口么?就借着搜捕野利氏余党,将兴州的大族搜一遍!”
李成遇苦声道:“但有一个地方,却不好查,而本王正怀疑,窝藏这群逆贼的,就是那群人!”
萧匹敌皱眉:“什么地方?”
李成遇道:“青羊宫!祭祀青羊神的青羊宫!那位‘上师’是我大夏的第一祭司,信奉者众,我若是贸然对他下手,后果恐怕比逼迫各族剃发,还要严重啊!”
“哦?”
萧匹敌信佛,契丹贵族普遍崇信佛教,自然也能理解,这种地方宗教如果真的深入人心,会有怎样的号召力。
如果辽军不撤,接下来还准备管理这片区域,那么萧匹敌也要掂量掂量后果,此时却冷冷一笑,满口答应下来:“知道了!你放心吧!青羊宫和野利氏母子的事情,我会解决!”
“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李成遇如蒙大赦,连连致谢,掉头离开时,得意地看了看青羊宫的方向,仿佛拔出了一根眼中钉肉中刺。
事实上,不仅是李成遇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地方,宫城外的一角,两颗脑袋探了出来。
上面的是燕四娘,下面的是燕三娘,姐妹俩迅速扫了几眼,尤其是观察了一下青羊宫的动向,又缩了回去。
很快,两道灵巧的身形穿梭在低矮的屋舍间,两女左拐右绕,循着安全的路线回到了据点,绕了几圈,再小心翼翼地进入后,发现其他人都未回来。
剃发易服的策略,逼得党项士兵在夏州城内四处搜查,抓的是不愿意剃头发的子民,但无形中压缩了他们的行动空间。
以致于狄湘灵、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