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不足以在军中服众,难以调遣那些骄兵悍将,就是确切存在的阻碍。
不过赵祯固然认可了王曾的持重之言,却没有为此动摇,反倒提出了解决之道:“狄卿在军中虽无威望,然刘卿是他一力举荐,庆州军务,可令刘卿辅之!”
张茂则道:“吕相亦有此言,陈枢副则提出,让刘将军出知庆州……”
赵祯目光闪了闪,微笑道:“王相不会举荐刘将军的~”
刘平挟大胜李德明之势,威震党项,如今是西北边军的一杆旗帜,倘若命刘平坐镇庆州,谁领兵攻入西夏境内呢?无形中不是反倒赞同了“和党项,诛李氏”的长久之策了么?
换成以前,赵祯或许会被表象迷惑,但此次他立刻反应过来,吕夷简的这一手实在高明,让不让狄进知庆州,对于支持速战的官员来说,都很难办。
甚至于,当王曾和吕夷简开始争庆州知州人选时,就落入了下风,这意味着在陕西四路的划分上,两府已经达成了一致,无形中战略的平衡已经向着吕夷简一方倾斜。
看清楚这层,赵祯不急了。
对于执掌国家的官家来说,当两府内部产生不同意见时,恰恰是最不用着急的时刻,做裁断者远比直接下场与臣子争锋要好,这是他在大娘娘身上切实领悟出来的。
所以对于王曾和吕夷简两位宰相的争锋,刘娥稳坐钓鱼台,赵祯同样平静地予以旁观。
当然,国家大事不能耽搁,前方战机同样拖延不得,政事堂内的争端还是不断传入耳中。
果不其然,王曾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策,但事已至此,狄进和刘平都不能为庆州知州,他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提出了一个新的人选:
“王相举荐夏守赟,任陕西都转运使,知庆州!”
……
“夏守赟?于王相而言,这确实是一个稳妥的人选!”
太平坊的家中,狄进和公孙策在大堂内对坐,悠闲品茶。
准确的说,是处于风波中心的狄进十分悠闲,公孙策喝了几口茶,见到对方如此态度,就有些不淡定了:“仕林,你难道不愿去前线?”
狄进道:“愿意!我要断了李氏在党项的根基,这才是真正消灭西北边患的办法!”
“那我们该出手了啊!”
公孙策沉声道:“这位夏将军论资历,可是能入枢密院的,当年还跟李继迁交锋过,王相将他请出来,这是要彻底堵死你去西北的路!”
狄进知道,夏守赟是真宗的潜邸旧臣,从小还在宫中被养过几年,真宗继位后,为右侍禁,当年李继迁反叛朝廷,夏守赟出使绥州、夏州,防备党项人侵略边境,之前也上书过颇有见地的平边方略。
狄进更清楚,这个人在历史上是继范雍后,二代镇守西北的军事长官,与他一同调任西北的,便是范仲淹与韩琦。
不过夏守赟的下场,比起范雍更惨。
范雍至少是不敌李元昊的算计,吃了败阵,无奈被调离,夏守赟虽然是武人出身,但或许是太高,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到了第一线任命,竟然引起了麾下士卒的轻视,完全无法服众,很快就遭到撤换……
不过也有一说,是夏竦使手段挤走了夏守赟,由此成为了西北一路的最高长官。
然后好水川一战,由于大将任福的贪功冒进,李元昊再度全灭宋军,得胜后投靠西夏的张元吴昊得意不已,留下了著名的“夏竦何曾耸,韩琦不足奇”,嘲讽宋军,夏竦也被免职,调回了京师。
实际上,夏竦在西北一地的治理极有建树,不是敌人几句口嗨能够抹去的,只是这种口嗨往往传播得极广,不了解的人,还真以为夏竦和韩琦在此战中都是废物一样……
如今宋夏战局已有了颠覆性的变化,但朝堂上论资排辈,适合去西北的还是那么些人。
王曾举荐夏守赟任庆州知州,就很明显是综合考量后的抉择。
范雍、夏竦、高继勋、夏守赟,两文两武,皆是资历出众的老臣,又把刘平空了出来,进可攻,退可守。
在这个阵容面前,狄进作为后进晚辈,即便去了前线,也没什么话语权可言了。
王曾固然被吕夷简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缓过神来后,安排依旧稳狠准。
换成旁人,或许就要劝好友避让一二了,公孙策却同样对这位有着深深的信心,同时很不忿这种高层决策:“此番灭李氏,定河西,关乎我国朝伟业,朝堂上却要一味论资排辈?难道那些党项蛮子,还在乎我朝派去边地的,是两朝重臣还是三朝老臣?我一向敬重王相为人,然此番他错了,首相行差踏错,于国更有大害,御史职责所在,不得不谏!”
狄进知道,公孙策准备开喷了,他却不希望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御史言官开始各站一方,开始互相弹劾对方支持的宰执重臣,那样是朝着党争演变了。
所以他取出一份从前线传回的副本,递了过去:“这是机宜司从前线传回的战报,正本已经送入政事堂,明远过目无妨!”
公孙策打开后,匆匆看了,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河东丰州有西夏斥候踪迹?李德明莫不是还要寇边?”
“很有可能!”
狄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