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在搀扶下,跟随的脚步不停,鼻子却又深深嗅了嗅:“是‘屠苏’身上的臭味……可‘屠苏’已经死了……接下他的班,现在处决叛徒的,是‘锦夜’啊……这个比他师父还要残忍的屠夫果然来了,他是不会放过老朽的!”
“嗯?”
当这位老者慢吞吞地说完,狄进这才隐隐嗅到一股飘来的味道,似是酒香,心中一奇。
倒不是得知了两个“组织”里面的称号名,而是惊讶于这份敏锐的嗅觉。
按理来说,年长之人的五感都会退化,而“长春”甚至瞎了一只眼睛,他方才看人时确实只有右眼转动,左眼像是蒙着一层白障般,毫无神采。
眼盲的原因,或许是年纪到了,或许是昔日久服丹药积累的毒素,也可能是直接被“组织”下了剧毒,这些年固然一直配药压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侵蚀了身体,以致于眼睛瞎了一个。
无论如何,都代表这位老者的身体机能已经衰弱不堪,可现在这半瞎老者的嗅觉,居然先一步闻到空气里的气味。
照此说来,如果是全盛时期……
“继听觉后,对于嗅觉的开发么?”
狄进一边思索,一边继续朝前走。
“轰!!”
一道更大的声响传来,隐约还有武器挥舞和呵斥交手,“长春”再度嗅了嗅,慢吞吞地道:“‘世尊’的人也来了?也对!他是最渴望得到‘人种子’,展现弥勒神迹的!”
“真有弥勒教的成员,看来没冤枉了他们……”
狄进脚下不停,似乎一切了如指掌。
这样特殊的场合很不错,周遭的两股势力在激烈交锋,明明是狄进的麾下,与“组织”调集的人手,“长春”却误以为是“组织”内部的两伙人员,为了争夺他与“人种子”大打出手,无意中就会暴露出许多信息。
相当于一场提前的审问!
当然狄进也不能一直默不作声,必须有一定程度的回应,不然维持的“组织”形象很快会被识破,脑海中念头转动,开口道:“弥勒教成不了事!”
“长春”缓缓地道:“老朽知道,你们‘司命’一脉的人,向来看不起满是世俗欲望的‘世尊’,可弥勒教嘛,老朽倒是以为,他们在东南之地,终究会成事的!”
狄进道:“谁告诉你我是‘司命’的人?”
“长春”慢吞吞地道:“‘组织’内,但凡追求‘长生法’的,都听从于‘司命’,若是更向往世俗之力的,则依附于‘世尊’,至于‘屠苏’‘锦夜’那等刽子手,人憎鬼厌……阁下现在正在与‘锦夜’和‘世尊’的人手起冲突,你若不是‘司命’的人,又会是谁?”
狄进反问:“你说呢?”
“长春”的脚下猛地顿住,声调陡然上扬:“‘祸瘟’回来了?”
狄进脚下也停了,淡淡地笑了声:“呵!”
“长春”的独眼转动着,身躯竟是微微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咕噜声:“唔……药……药……”
扶着的少年见状,赶忙从背后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给“长春”服下。
“长春”服下药,顺了口气,这才恢复过来,嘶声道:“‘祸瘟’回来又如何?那老毒物一向看不上老夫的‘人种法’,认为这不过是空想,呵!相比起来,他的‘神通法’才是异想天开,除了造就出一群怪物来,又哪有什么长生,才会被其他人所摒弃厌恶!”
“百病不侵,无灾无祸,这才是‘长生法’,哪怕老夫的‘人种子’未有那等神效,无法做到百病不侵,但它也能让人不得痘疮,令‘世尊’眼红,‘祸瘟’只是空谈,又能办到这样的‘神迹’么……”
“咳咳咳!药……药……”
这老头说着说着,自己说激动了,又被少年灌下去药,还带着笑,抚了抚后背。
做这一切的过程里,少年的脸上一直挂着那抹和煦的笑容,完全没有变过。
自始至终,狄进没有转身,眼神则闪动起来。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中,“组织”里面似乎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追求长生的“司命”,一派是追求世俗权力的“世尊”,除此之外,还有执掌内部刑罚的“屠苏”“锦夜”,和似乎已经被边缘化的“祸瘟”。
如此划分,倒也解释了之前的一个疑问,“组织”凭什么存续下来?
要知道长生之路,确实是太多人的渴望,但也着实有些虚无缥缈。
个人追求倒也罢了,想要一个势力长久地以此为目标存续下去,用人用力,耗尽心血,最终看不见结果,别说坚持百年,基本上一代人就该动摇了,这种“组织”的凝聚力,甚至比起宝神奴的“金刚会”还要容易分崩离析。
但现在看来,“组织”的成员也在追求世俗权力,他们正在将研究“长生法”的副产物,比如弥勒秘药对于慢性中毒者的控制,又比如种痘术对于天花的免疫,能用在世俗的争权夺利上!
而“长生法”的研究,恰恰契合秘密宗教的行为方式,迷惑地方权贵,使之不断壮大,获得人力钱财,再反过来弥补“组织”的支出,形成良性循环。
“‘司命’一脉是科研人员,‘世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