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通,仔细想想,竟有些心动了。
然后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不愿意启用刘平,除了上述的原因外,其实还有一个理由。
狄进举荐了刘平。
他不想在举荐人才方面,都被这小辈比下去。
但现在,狄进终于要被自己拿捏,夏竦的心态顿时又不一样,却也不会贸然答复:“此等家国大事,容老夫好好思量一番!”
“自是如此!”
狄进将话题转回:“我们去见一见杨文才吧!”
相比起这位前途无量的三元魁首的罪责,杨文才屁都不是,连机宜司的权力都不重要,但夏竦又不好扭头就走,只能颔首:“好……唉!我可怜的杨贤侄呐!”
接下来,夏竦见到了萎靡不振,嘴里喃喃念叨的杨文才,又有机宜司和开封府衙各自禀告,看似专心致志地聆听着,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待得时间差不多了,假装倦意地闭了闭眼睛。
果然狄进在旁边道:“得当朝宰执如此关注此案,相信贼人很快就会无所遁形,如今夜已深了,夏公不妨回去休息吧!”
“好!”
夏竦微微颔首,在狄进护送下,一路回到了马车,坐了进去。
等到了家中,他立刻精神起来,唤来门客:“去查一查,狄家是不是有一个排行十七的族弟,此人性情如何?再派些人去并州,看看他家中至亲如何?快去快回,不得耽搁!”
“是!”
但凡用得起钱财,自有快马来去,不足五日,狄尊礼在京师毫无建树的表现,和其父狄元颂在并州赌场的挥霍情况,都摆在了夏竦的案头。
他细细看了,抚须微笑起来:“前唐狄公之后又如何,终究是没落了,地方小族,骤得富贵,果然如此……幸亏仕林有老夫的爱护,才能免于族中的纷扰啊!”
既然确定了狄尊礼给狄进惹祸的事情不假,狄进又选择包庇族人,只以对方有悔过之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这个把柄就捏住了。
夏竦轻松起来,想了想,唤来门客:“你去给孙沔带句话!”
话带到了,孙沔当晚就匆匆入府拜访,神色怔仲,满是不敢相信之色:“夏公?你明日朝堂之上,当真要公开支持刘平为将?”
夏竦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刘平败了一次,就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么?使功不如使过,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便是!”
孙沔终于确定,心却凉了。
他这几日像疯狗一样咬住刘平不放,结果你一句轻描淡写的孰能无过,就要放下?
那自己算什么?
夏竦知道这位下属不甘心,安抚道:“元规,你不必改弦更张,之前怎生弹劾的,保持不变即可!倘若来日刘平不堪大用,亦是你眼光卓著,有先见之明,老夫事先通知,是让你不至于当朝露出震惊之色,失了仪态,被旁人窥出破绽!”
“原来如此……”
孙沔张了张嘴,终究不敢跟这个握有大权的参知政事正面对抗,头缓缓垂下,掩饰住眉宇间的阴沉,语气乖顺地道:“多谢夏公为学生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