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收编。
“金刚会”这个谍探组织,是当年辽军大举南下前,潜伏入国朝的,不断收集军情民情,如今“金刚会”被西夏人收编,更有西夏谍细在其世子李元昊的命令下,偷入国朝京师,西夏又准备做什么?
目的不言而喻!
但消息呈上后,就有官员惊怒,觉得机宜司小题大做,明明是缉拿“金刚会”不利,却推卸责任,将夏人扯进来,但见其上又有京师党项商队的调查,那些人很顺服,似乎谍探之事只是特例。
无论如何,这等大事,无人敢懈怠,密报先呈中书和枢密院阅览,两府宰执商议后,再交由太后和官家御览,此番殿内议事,无疑就是商讨这个问题。
新晋宰相张士逊率先开口,就要定调:“谍细之事,尚未查明,不可轻信,夏州二十年来并无过期不贡之举,我朝也不该无故问罪,当以中华之礼仪,继续教化之,感染之!”
陈尧咨皱了皱眉头:“李德明之父李继迁,当年屡屡战败,却绝不肯降,纵使山穷水尽,亡命逃入大漠,也要顽抗到底,让我军追无可追,待其元气略微恢复,便来扰我边境……李德明表面恭顺,实则内修经济,外伐吐蕃、回鹘,这些年间,已尽收了河西之地,实为背叛做好了准备,其子元昊更是狠霸彪悍,屡立战功,现在还派人刺探谍报,这等人非用诗文礼仪所能感化吧?”
张士逊脸色微沉:“不然!德明恭顺,不肖其父,至于其子元昊,可寻饱学之士出使西夏,为其讲经,去其戾气,使其更知是非、廉耻!”
说罢又拱手,朝着赵祯一礼:“孟子曾劝谏梁惠王道,天下百姓无不盼,能有不嗜杀不好战的君王,若真有这样的仁君,自可得万民归心,天下大统!官家,我泱泱大国,绝不可如蕞尔小邦那般争狠斗勇啊!”
晏殊走后,就是这位老臣给赵祯讲经,赵祯也不好没有反应,便起身还了一礼。
“只怕我朝不愿轻启战端,宽厚容忍,党项族人却不会归心,反倒会变本加厉,还是要以威慑之!”
陈尧咨却不放弃,起身建言道:“西境多河谷地,百姓散居,并无险峻关隘可凭,而党项人生性彪悍,喜小股侵扰,我朝应沿河谷,百姓聚落之地,多设寨建堡,以兵据守,威慑西夏!”
张士逊皱眉:“这岂非曹玮所意?他当年就对西夏咄咄逼之,是先帝以怀柔之策,安抚德明,方有今日太平,岂可逼反了党项李氏,再兴兵戈?”
陈尧咨道:“这亦是李忠武之策,实乃正理!”
说罢看向张耆,请求支持,但这位总管天下军事的枢密使,却微微低着头,没有回应。
而眼见东西府出现分歧,首相王曾开口:“我朝西北之境贫瘠,若将大量禁军西调,便先要保障军粮西运,长途水路运粮,境内劳民之处,不可估量……”
以谏臣出身,最是刚正的鲁宗道也叹了口气,缓缓地道:“烽烟起,白骨堆,当深思,当深思!”
张耆眼珠转了转,终于道:“大战起,若胜自是好的,倘若败了,虚耗国力,户户哀鸣,万骨枯后,却无一将成名,确要慎重!慎重呐!”
……
能腰金曳紫,坐在这里的,就不可能有庸碌之辈,个个其实都看得明白,西夏确实有了野心,但出于对这个边境割据势力的轻视,外加对于穷兵黩武的警惕,立场不同,所言也大不相同。
首相王曾、次相张士逊、参知政事鲁宗道、枢密使张耆,都是主和,不愿开战。
参知政事吕夷简、参知政事夏竦同样说了不少话,听上去颇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却如同没说一般。
唯独枢密副使陈尧咨对于西夏颇为警惕,但也不敢直言开战,只建议按照当年李继隆、曹玮之策,在边境大修堡寨,聚拢番民,开坑荒田,以备不测。
说实话,赵祯听着,是有些失望的。
他最希望听到的,是主战的声音。
这位官家毫无疑问的是主战派,历史上的仁宗在好水川之战前,就五度下诏,催促韩琦出兵,打出血性,扬我国威,后来惨败才如晴天霹雳。
现在的少年官家,不再抵触太后主政,反倒用心学习,心中虽然希望开战,夺回河西之地,重开贸易之路,但也清楚国朝祖宗制度,重在内防,想要开战,确实太难了。
赵祯想了又想,觉得即便现在是自己主政,也无法说服这群重臣,便看向大娘娘,等待着这位如何处置。
刘娥看完后,神色波澜不惊,语气也不是特别严厉:“今年的赐服就免了,老身每年予李德明家中的布匹妆品,虽不贵重,可别养出一窝豺狼来!”
众臣一怔,谁也没想到太后居然会以这样的角度切入。
刘娥还真的每年都给李德明的妻子、李元昊的母亲卫慕氏,赐蜀锦吴绫,还特意派出宫婢为其裁剪衣裳,对其家人也有许多黛红之物作为赏赐。
相比起给辽主祝寿所用的礼品,这些不值一提,所以也没朝臣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小恩小惠若能安抚住边境番民,自是再合适不过,而现在收回,似乎也算是小惩大诫,同样很合适。
刘娥接着道:“再派一位使臣,去夏州问一问,李氏父子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