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漏”愣住。
宝神奴道:“没听明白?”
“无漏”回过神来,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她刚刚就觉得奇怪,这老狗如此询问,难道就不怕隔墙有耳么,现在突然明白,惊呼起来:“老头子!你不会是投降朝廷了吧?”
“金刚会”担心宝神奴会供述上下成员的秘密,主要是因为他有病在身,那种离魂疯魔之症,再经过长时间的审问,谁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正常情况下,他们认定这位首领绝不会屈服!
毕竟没有再比他意志更坚定,对于辽庭更忠诚的了,“金刚会”二十多年潜伏在宋境内,不断收集情报,传递回国,却始终不见辽军再掀战事,积极性免不了受挫,正因为宝神奴撑着这口气,才能继续支持!
如果宝神奴都降了,别说那些二代传人,恐怕就连一代的都支持不住,这個组织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恐怕瞬间就作鸟兽散!
所以此时的“无漏”才万万接受不了,失声惊呼。
对于这位弟子的反应,宝神奴的声音却透出失望:“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就学了这些?”
“无漏”听了这教导性的语气,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隐隐打了个寒颤,脸上倒是渐渐恢复平静:“弃吾之所求,明敌之所需?”
“不错!”
宝神奴的语气里透出感慨:“叛徒萧远博回去后,‘金刚会’失去了辽庭的信任,又看不到辽军南下之期,如今宋廷还大肆抓捕,你们还能如我一般再忍二十年么?”
“无漏”沉默。
事实上,每个“金刚会”的核心成员都越来越有种迷茫感,辽军南下,他们所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但现在辽庭似乎准备遵守盟约,不愿再兴战事,如果两国真的太平下去,他们岂不是冒着随时暴露的生命危险,白白地忙活一通?
宝神奴也清楚,越拖下去,越是不利,所以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狄进之前所言,提醒了我一件事,就算挑拨了南朝太后和小皇帝的关系,南朝也起不了大乱,小小的风波,无法促成我大辽用兵,唯有让他们再起战事,才能让辽庭看到机会!”
“无漏”醒悟:“所以你要宣扬西夏的威胁,让朝廷对夏用兵,但狄进……原来如此,他也想对西夏用兵,你们达成了一致!”
宝神奴道:“知道该怎么说了?”
“无漏”冷笑道:“所以你把我抓进来,就为了完成你的布置,你觉得我会乖乖听话?”
宝神奴轻叹:“为什么你们总是不吸取教训呢?你忘了这些年为何恨我入骨,还不敢正面反抗,只敢在背后做点小小的动作么?那个人的命,你不想要了?”
“无漏”再度沉默下去,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好!你狠!我听话!不过我也等着,看看你这老狗,最后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
夏府。
幕僚将最新的情况奉上,夏竦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夏家的底蕴远不及吕氏,但钱财却犹有过之,身为参知政事,两府宰执,夏竦麾下自然养着一批人手,将朝野上下的情况第一时间汇总禀告。
而如今最受关注的,依旧是无忧洞。
大胜一场后,禁军重振旗鼓,围堵住各路出入口,摆出长期坚守之势,日夜巡逻。
实际上洞内的粮食和蜡烛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里面的贼人显然被这个阵仗吓到了,开始一批批地往外逃窜,结果大部分都倒在禁军守株待兔般的围剿下,即便偶尔有逃逸的,推官公孙策也严令守住阵地,不得妄动。
事实证明,这个策略是很正确的,贼人愈发惊惧,洞内厮杀抢夺之势愈发严重,期望穿戴上甲胄,全副武装后独自逃走,反倒失去了对禁军的威胁力。
结合之前刘平的轻敌冒进,此番公孙策英明果断,引得一致赞许,一个小小的开封府衙推官,俨然被群臣瞩目。
“好一个狄进,小小年纪,就开始培养同科党羽了?”
夏竦却看出,公孙策此番出尽风头,固然有自身的能力在,但陈尧咨的举荐和机宜司的配合同样关键,而这两方都与一个人脱不开干系。
因此他语气的重音,落在同科上。
进士同科,官场上天然的盟友,有时候双方素不相识,都能拉彼此一把,更别提狄进和公孙策这种本就私交极好的同科,那是最紧密的政治盟友。
而夏竦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很多人忽视了,文采斐然的夏竦,也是将门子弟,他的父亲是宋军将领,死在澶渊之盟签订前的宋辽交锋中,所以在三年前,朝廷命他奉使契丹时,夏竦直接上表拒绝,“义不戴天,难下穹庐之拜;礼当枕块,忍闻夷乐之声”,这句骈文对偶精绝,再加上孝心感人,一时间引得不少称颂。
可惜单有赞颂不行,夏竦当年并没有考进士,先得父荫,后参加制举,中贤良方正科,才享受到了进士的待遇,为光禄寺丞,台州通判。
没有进士及第,出身就略显不足,尤其是越往上走,越是艰难,必须补足缺陷,才能一路升迁。
贤良方正科帮夏竦打牢了根基,他此后又举荐了不少才干,如宋庠宋祁兄弟,而有时候看着那些进士的风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