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雷濬的紧张,狄进神态却轻松下来:“此人发现机宜司守备严密,根本没有可趁之机,这段时日,必定在京师暗中做了不少布置,现在这个时候发难,已经是沉得住气了……”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有些时候,防守也是最好的进攻,他明明知道了“无漏”的特征,还让机宜司不要在京师内搜寻酷似孩童的侏儒,只调派人手,全力守好牢狱,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狄进跳出展仲之死的案子,着眼全局,思路就清晰起来:“只要耗下去,宝神奴每关一日,泄露‘金刚会’上下情报的风险就会多一分,而风险每多一分,这个组织内讧的可能性就大一分,再加上没有首领统一调度,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分崩离析了,‘无漏’传人岂能不急?”
雷濬同样恢复冷静,喃喃低语:“所以……我们要拖下去?”
狄进颔首:“首先,曹诱到底是哪一家子弟,要好好筛选,从京师的户籍查起,不只是贵人大户,寻常百姓家中也不能错失。”
雷濬明白,要这样筛选,这一步就要耗费不少时日,但总有完成的一天:“确定之后呢?”
“如果真与曹家有关……”
狄进道:“我任馆伴使时,四方馆使曹牷曹信义,正是曹太尉的子侄,过年时我还去曹府拜访,有鉴于这份往来交情,此案倘若由我审查,我会自请回避!”
雷濬目光一闪:“家严曾为曹太尉亲卫,这虽非人人尽知之事,却也不是隐秘,我要自请回避,以免有包庇嫌疑!”
狄进道:“李公与曹太尉有旧,刘知谦身为李公亲传弟子,目前提举机宜司,更以围剿无忧洞为重,此案也可以暂时选择回避,后面待得平定无忧洞,再行接手……”
雷濬又道:“大荣复是渤海遗民,搜查辽人谍探是他之责,对于其他事宜却还陌生,让他这样的身份搜查勋贵府邸,更难免引发争议,理应回避……”
好家伙,回避完了!
狄进提醒:“皇城司曾有狂行悖法,纪律废弛之举,机宜司要引以为鉴,依律办事,你们也该询问另外几位提举和提点之意!”
雷濬面容古怪。
机宜司确实不止一位提举,两位提点,还有几位官员,但那些都是挂名的,并不做实事,这样的人想想就知道,都是勋贵恩荫出身,让勋贵去查曹家?
不过这个流程确实要走一遍,至于是不是耗时良久,那也没办法,毕竟机宜司是按照朝廷法度办事,最是规矩!
“追查‘无漏’,是机宜司的职责,展仲之死,却也是开封府衙的管辖范围。”狄进微笑着,最后补充了一句:“你回去将机宜司的办案态度,转告明远吧!”
……
“仕林之意,我已明了,请他放心便是!”
公孙策听了雷濬的传话,马上明白深意,给予明确答复的同时,心里又难免痒痒的。
对于这种贼人明目张胆的挑战,他最有兴趣了,但正如之前所言,“金刚会”的核心成员抓捕,都是狄进这段时间在京师所为,他根本不熟悉,此时贸然接手,就好比临阵换将,无疑是大忌。
所以公孙策强行压下不理智的念头,目光一扫,看向同样来到现场的另一位府衙官员,走了过去。
那人正是判官刘景融,喜气洋洋地迎上,连连拱手:“公孙推官威武,此番灭贼大胜,京师上下一片欢腾,我等是着实出了一口恶气啊!”
公孙策微笑还礼:“若无大府支持,不得刘兄力荐,也不过是一番空谈罢了,在下万万不敢居功!”
“明远谦虚了,谦虚了啊,哈哈哈!”刘景融大笑,本以为这位年轻气盛,不懂规矩,没想到还是挺懂事的,得好好结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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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又道:“展仲败亡,无忧洞内正是最惶恐不安之际,理应趁胜追击,扩大战果!”
“是该如此!”刘景融凝重起来:“那洞中还聚有上千贼子,这群恶贼可不好对付,明远要慎重啊!”
“刘兄放心,我若被一场胜利冲晕了头脑,就与贼首展仲一样了!”
公孙策点点头,开始进入正题:“展仲之死,颇有蹊跷,他并非重伤而亡,疑似被他人所害,死前留下了信息,凶手似是辽人谍细,还是一位曹姓贵人!”
“曹姓?”刘景融进入现场,看着那已经僵硬的尸体,再细细查看了血字信息,面色逐渐变了:“曹诱是辽人谍探,还杀了无忧洞的贼子头目?这曹诱所在的,是哪一个曹家?”
公孙策道:“府衙户籍,能查到这曹诱出自哪一户么?”
“应该可以……”
刘景融眼珠转了转:“不过你我忙于无忧洞,此案还是交给朱判官吧,他空闲!”
判官和推官都管理狱讼刑罚,但开封府衙有两位判官、两位推官,如今他和公孙策负责围剿无忧洞的大事,难以分心,理应禀明大府,将此案分派给另外两人!
公孙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尸体:“事有轻重缓急,一切听从大府吩咐!”
陈尧佐得知消息后,果然如刘景融所愿,将案件分派了下去,在这位权知开封府的重臣看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清剿无忧洞,平息这场贼人之乱,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