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一句简短的话语,解答了狄进的疑惑。
古人对于相貌和体态的要求,其实远比后世严苛,即便才华出众,如果长相丑了,仕途之路都会举步维艰,同样一旦身有残疾,更是只能屈居幕后,成为出谋划策的幕僚,无法站到台面上,接受下属与同僚的尊重。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小阁老严世蕃,据说就是一个独眼瘸子,体态痴肥,但人家投胎好,本身也是鬼才,才能把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在肩膀上扛来扛去,属于特例。
而辽自认中国,本身从一个奴隶社会向着封建社会过度,在有些方面是怎么改也改不过来,可有些方面又是更加严苛,“大爷”本身并非契丹贵族出身,再加上残疾,也难怪在本国难受重用,被萧太后派来了宋境。
如果早年立功,助萧太后和辽帝南下功成,回去后赐姓为萧,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后来辽军兵锋受挫,签订盟约,这场晋升之路也戛然而止了,从那之后,此人倒是在宋朝这边深深扎下了根。
狄进明了大致情况,继续问道:“贼首的相貌,你见过么?”
“没有!”
吴典御露出回忆之色:“‘大爷’从第一次见我,脸上就用很渗人的面具遮着,身上披着宽袍,端坐在那里,声音很古怪,都不似活人……”
狄进立刻问道:“连相貌都不愿意示人,又是身着宽大的衣袍,你又是怎么看出他身有残疾的?”
吴典御解释道:“‘大爷’教导我时总是坐着,我起初不以为意,因为学馆的先生都是那般坐着的,但渐渐的,就觉得他的举止似乎有所掩饰,有一次我不小心触到他的下肢,才发现了原因,那宽袍下是空的,没有左腿!”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透出由衷的恐惧,当时的场景至今回忆,仍然心有余悸:“‘大爷’当时已经教了我一月,平日里都十分耐心,那是他首次暴怒,拿起身前之物就狠狠砸了过来,见什么丢什么,卢管事立刻出现,将我踢倒在地,狠狠踹我,我以为他们要活生生打死我……”
狄进聆听着,等她神色恢复过来,才继续问道:“有此激烈的反应,看来此人对于身体的残疾确实极为在意,除了左腿,还有其他部位伤残么?”
吴典御深吸一口气道:“‘大爷’的双手肯定是健全的,他教我读书习字,两只手都展示过,至于右腿是不是还在,我不能确定……”
狄进道:“每次教你时,卢管事都在贼首身边么?”
吴典御道:“我原本就想说,那两位管事不仅是‘大爷’的手下,也是护卫,正因为他的残疾严重影响到了行走,时刻需要一人在身边护持!”
狄进微微点头:“左腿残疾,行动受限,需要有一名管事在身边随时护卫,这就是你提供的‘金刚会’贼首的情况?”
“有关‘大爷’,就是如此了……”
吴典御顿了顿,颇为紧张地问道:“敢问狄三元,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老身?”
狄进道:“你坦白交代,机宜司会根据情报,缉捕潜藏在京师的贼子,在捣毁‘金刚会’之前,当然会留着你的性命,至于行刑之日,应是与其他丐首一起,也算一并了结!”
吴典御身体一颤,眉宇间流露出对死亡浓浓的恐惧感,但又知道,这已经是所能争取到最好的待遇,换成阎文应和皇城司,真到了这一步,反倒会气急败坏,什么酷刑都会在她身上用一遍……
所以吴典御赶紧提出请求:“此地阴寒,能给老身些衣物取暖,吃食不要太过恶劣么?”
狄进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此事皇城司自会禀明太后与官家,伱继续招供便是,以‘大爷’的年纪,又身有残疾,想必早就开始挑选继承者了?”
吴典御叹息着点了点头:“不错!实际上他甚至催促过老身,让老身考虑下一代传承‘他心’之位的人,万一突发重病,不会让‘金刚会’的运作受到影响,既如此,他肯定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此人真是处心积虑!”
狄进冷哼一声,接着道:“‘金刚会’第一代辽人谍探,对于你们这些传人颇有防备,但他们既然想在国朝继续发展下去,培养继任者,继任者之间就必须有所往来,才能确保日后合作的顺利,你们二代传人之间可有书信往来?”
吴典御继续叹息,这位太敏锐了,本想将情报一点点往外挤,结果一旦开口,就不得不往下说:“确有书信往来,不过那些书信阅后即焚,没有藏于老身屋内……”
狄进问:“传信的人呢?”
吴典御道:“应是给尚食局送菜的杂役,老身没有亲自接触过,每次杂役将信件传给魏承照,在魏承照那边摆放三日后,确定无人追踪缉拿,老身再取来信件阅览,回信同样是通过魏承照……”
“你们确实小心!”
狄进评价。
魏承照至今都没有交代,那个内侍黄门的心思很简单,他要报复国朝,就不能把吴典御这颗钉子给拔了,反正必死无疑,当真是怎么受刑都不说,只要这层阻挡在真相面前的防线守得住,正常情况下,吴典御还真是固若金汤!
“可还是被狄三元发现了,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