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仵作……有尸体!”
“田仵作……又有一具!上一具的尸格好了没?大府要了!”
“田仵作……这又有一具!”
看着新抬入的尸体,一扫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再捏了捏没有老茧的手掌,田缺感到好奇:“怎么死的都是贵人?”
抬着架子的两名衙役,平日里都不愿意在这房间里讲话,觉得晦气,今个儿却莫名的高兴:“坏事干的多了!该死呗!”
“哦……”
田缺近来工作态度认真了许多,之前验尸照静的时候,还动用了家传的血坠之法,但性格没什么改变,也不继续打听,垂着头闷闷地道:“放这里吧!”
两名衙役快意地扫了一眼平日里高高在上,如今却以肮脏姿态死去的贵人,转身离去,田缺则麻利地验起尸体来。
“又是自缢么?”
第一具那个叫吕知简的,根据死亡特征,确实是自缢而死。
至于是自己上吊的,还是别人把他挂上去的,这就不知道了,田缺作为验尸的仵作,也不需要知道。
但接下来的三具尸体,都是这样的自缢,那傻子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了。
不过对方显然是有所准备,要过仵作这一关的,所以四具尸体单拿出来,都没什么纰漏,别说田缺在尸格报告里面详细地写上自缢的种种特征,换了别的仵作来,也不可能更改方式死亡。
“上吊自缢,确实容易模糊自杀与他杀……”
正有序地记录着,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田缺回头一看,赶忙退了几步:“小人见过公孙官人!”
公孙策来到尸体旁边,并不嫌弃那污臭,询问道:“验尸情况如何?”
田缺低声道:“尸体符合上吊自缢特征,只是这四具尸体都是如此……”
公孙策如何不知,换做以往,他绝对不容许这种伪装自杀的行径,可此时却关心另一个问题:“依你看来,这四具尸体可曾动过手脚,在身份上有蹊跷之处?”
田缺想了想道:“以往贵人府邸皆嫌弃小人这等仵作,家中即便有人身死,也不会验尸,倒是近来多了些,让小人见识了贵人之态,与普通小民确实大有不同,他们是贵人,但是不是死的那一位,小人就不知了……”
也正是某些赶考士子入京后,给京师带来了新的气象,拓宽了仵作的工作对象,田缺才有把握,公孙策点了点头,放下了最后的心,然后直言不讳地评价道:“这些畜生死不足惜!”
衙役说遇害者该死,田缺只是听听,但这位一说,田缺倒是信了,也厌恶地看了一眼。
公孙策又叮嘱了一句:“田仵作,你验完这具尸体,便去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
田缺有些奇怪,拘谨地应了声:“是。”
公孙策抿了抿嘴,转身离开,朝着刑房而去。
“希仁,你果然还在翻卷宗!”
走入房中,公孙策剪了剪烛心,方便看清楚包拯的脸色,然后坐到他的对面。
包拯抬起头:“你是来劝我别查这些的?”
公孙策笑了笑,以调侃的语气道:“我便是说了,你听么?”
包拯低下头去:“不听。”
公孙策看到名单上的四人,已经化作了冰冷恶臭的尸体,心情挺美,以前跟这位相处几句话就冲起来,这回耐心多了:“为何不听?你应该知道,让开封府衙面对二十個贵人、贵人背后的显赫家族、显赫家族这些年缔交下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案情肯定是半点推进不下去的,而现在让那二十家自己斗去,不仅有效分化了罪人,还将冲突摆到台面下,也不会影响时局的稳定,可谓是最佳的选择。”
顿了顿,公孙策眉头一挑:“或许唯一令伱不满的地方,就是不合律法!”
然而包拯立刻摇了摇头:“这很合律法,仕林并没有向外界透露任何错误的消息,净土寺下的密室,他确实只发现五张傩面;身份确切无疑、再无半分动摇的,确实只有组织者何万一人;而如果提前透露出碑帖的消息,确实会让嫌疑人被千夫所指,万一不妥,将来也无法挽回……”
公孙策真的诧异了:“让罪人自相残杀,居然符合你的要求?”
包拯也奇怪地抬起头来:“为何不符合?仕林所作所为,无可指摘,是贼人毫无悔过之意,一味掩饰罪行,互相残害,又与他何干呢?”
“你这黑炭!真是古怪!”
“明远,你也少揣测些心思,论心总有错的时候,还是要论行……”
两人辩了几句嘴,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书院同窗的日子,说着说着,不禁露出感慨之色。
包拯合起案卷,悠悠问道:“如果按照我们以前的查案之法,陈公能撑住多久?”
“陈公想撑,宫中也不会让他撑的……”
公孙策叹了口气:“朝堂重臣与我们所见终究不同,维持朝野稳定是首要之务,案情牵连越多,越会束缚住他们的手脚。”
“我以前瞧不上这等行径,觉得都是当权者不为百姓作主,各种理由的推托,如今却也明白,我们所见的涉案百姓无辜无助,希望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但若真的引发了动荡,会有更多的人遭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