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惩凶手——”“严惩凶手!!”
“公正严明——”“公正严明!!”
张宗顺站在第一排,领着一群狐朋狗……一群正义的同窗,围堵在开封府衙外,振臂高呼,一时间连屁股都不感觉痛了。
之前在张府中,眼见这个蠢物实在不争气,先将狄进送走,祖父张耆又打又骂,把如今的事态进展跟他说明。
张宗顺也终于清楚,作为坚定的太后党,现在正是让驸马李遵勖的罪行公之于众的大好时机,到时候刘家之前的丑闻,也就不会有人提及了。
而国子监学子,自能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张耆看来,这是狄进卖的顺水人情,感叹对方会做人的同时,再看这个孙子,愈发不顺眼。
张宗顺则心想,刘家丑闻不还是那個人揭露出来的,人家打你一巴掌,再给你颗甜枣,你还觉得对方人怪好咧!
当然这话嘴上是万万不能说的,只能灰溜溜地执行,不过此时喊着喊着,倒是涌起一股别样的快感。
自己以前何时这般风光过?
别说张宗顺了,跟着他一并前来的友人,都个个义正辞严,如果能把眉宇间的兴奋之情压制一下,就更好了。
没办法,这年头学子结伴请命,还是极为个别的行为,到了一百年后的太学,才成为常态。
那时就有太学生陈东奋笔上书,将蔡京、童贯等人列为六贼,揭发出种种罪行,更带着多名学子屡次向赵佶进言,希望这位官家能痛改前非,不再重用奸佞。
结果自然是屁用没有,只有金人的铁骑能教赵佶什么叫改过,别的说啥都没用,所幸那些仗义执言的学子,倒也不至于被庭杖打死,属于是让你们发泄发泄,该怎样还怎样。
现在的舆论环境,可当不起这样的声讨,学子们围堵府衙更是稀罕事,街头的百姓都来围观,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
“你们可知榆林巷那户人家被灭门的大案,真相是什么?”
“幕后正是驸马行凶,还害死了府衙的官员,绝不可让此人脱罪!”
“啊?驸马灭了孙家满门?”
这群国子监学子其实也不清楚真相的具体情况,七嘴八舌地讲述着,传来传去,就迅速简化为,三年前灭了那一户满门的,是当朝驸马李遵勖!
这还了得!
一时间,群情激奋,两侧百姓统统涌了过来,然后高呼:“青天为我们做主啊!”“严惩凶手!”“严惩凶手!”
当狄进和郭承庆结伴,来到开封府衙这条街时,目睹的就是这个场面。
郭承庆有些汗流浃背,无比庆幸当年没有参与到那令不少贵人都觉得有趣的事情中,低声道:“仕林,闹成这样,不好收场吧?”
“有什么不好收场的?”狄进冷冷地道:“李遵勖丧心病狂,为了掩盖一件丑闻,连开封府衙的推官都敢害死,这样的贼子若能逍遥法外,那我等科举入仕,为的又是什么?”
这话说的极为严重,郭承庆的脸色也沉凝下来。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这起案件里,袁弘靖之死,就是这样的事情!
在权贵云集的京师,开封府推官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不值一提,但终究是官,代表着府衙的权威和门面,这样的人死得不明不白,事后背上骂名,行凶者甚至还逍遥法外,那百官都难以接受!
郭承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心想李遵勖真是疯了,本来正常养外室养呗,公主乳母都敢私通,反正名声也早毁了,何至于闹到这般地步,摇了摇头后,又低声道:“李遵勖是罪有应得,就怕大长公主殿下那边,不好过关啊!”
他的姑姑当年是真宗的第二任皇后,与出身卑贱的刘娥相比,郭氏母仪天下时,与长公主的姑嫂关系还是挺好的,所以也了解那位的心性。
也许如今的大长公主早就对李遵勖失望,但终究是她的丈夫,夫妻同体,驸马若是落得个万劫不复的骂名,身为妻子的大长公主又岂能独善其身?
狄进早就想到了,为了让公主在事实上节哀,他甚至都帮对方考虑好退路:“那为什么不和离呢?”
郭承庆怔住:“和离?”
狄进道:“公主不能和离么?”
郭承庆苦笑:“本朝并无先例啊!”
狄进道:“那就以此为先例,总会有先例的!”
历史上就在仁宗朝,赵祯最宠爱的福康公主与驸马李玮便和离了,然后又复婚,最后公主英年早逝,死时颇为凄惨,当时闹得是不可开交,堪称把互相折磨发挥到了极致,后世甚至由此拍成一部电视剧。
而现在的这位冀国大长公主,还和被宠坏了的福康公主不一样,她贤淑温良,驸马李遵勖毫不珍惜,堪称狼心狗肺,这样的人留着作甚?
狄进道:“李遵勖一错再错,屡教不改,大长公主与之和离,依旧是国朝典范,更为天下女子树立了榜样,不损美名!”
郭承庆目光闪烁了起来:“此言不无道理……”
狄进正色拱手:“延休兄,此事若能相助一二,我定铭记于心!”
郭承庆马上还礼:“这是哪的话,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