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退让,而不是下一次再来,那样反倒默认为只能开没人理会的棺木,使得验尸过程不完整。
可以说,今日的验尸已经十分圆满了。
唯一可虑的是,这场灭门案共有三十五人死亡,三十五具尸骨如果都按照红伞验骨的方式验过来,需要大量的时间,并且消息难以遮掩……
正在陈尧咨思索这些的时候,突然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然后就见周围的人齐齐变色:“怎么回事?”“这具尸骨上的血荫,怎么如此多?”
红伞遮蔽之下,一处又一处淡红色的痕迹显露出来。
“一块……两块……三块……”
“八块!怎么会有八块血荫?”
正数着呢,又有人尖叫起来:“脖子处没有!脖子处没有!”
是的,浑身上下有八处血荫,代表着此人曾经多次受伤,偏偏脖子处完全没有,代表此人是死后脖子才被斩断。
开封府衙上下顿时兴奋起来,一股脑地围了上去,然后衙役开始驱赶人群,不让无关人等接近,国子监那些学子更被直接挤到一旁。
相比起外面的尖叫推搡,狄进的目光却落在左胸的肋骨处,这里正位于心脏所在的地方,显露出淡红色,而位于肋骨的中段,还有一处肉眼可见的细小缺裂。
他做出了一个桶刺的动作,比了比角度,微微点了点头:“此人的致命伤,应该就是胸膛这一刀了。”
陈尧咨沉声道:“仕林,说明白些!”
狄进道:“直阁请看,这根骨头的裂痕平整,绝不是啃噬所致,而是被利器划过留下的痕迹,再结合这个刺入的角度,显然是死者生前的胸肋处,被一柄利器直接刺入,直中心房,如此伤势绝对致命!”
陈尧咨眯了眯眼睛:“而此人的脖子处却没有血荫,也就是说他是被穿胸而死,死后再割下了脑袋?”
狄进颔首:“不错!这就是我寻找的特殊尸体,这样关键的发现,才是破案的真正线索!”
正说着呢,旁边传来卢大郎的尖叫:“不可能!不可能!俺的爹爹,怎会受过这么多伤?”
狄进看向他:“你能确定,令尊生前绝对没有受过这些伤势么?”
卢大郎道:“当然!当然!俺爹只是个仆佣,常年为富贵人家办事,向来不与人动怒,更无争斗,怎会受这么多伤!这法子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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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进道:“验骨之法,血荫之鉴,不会有错,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这具尸体不是令尊的呢?”
卢大郎猛然呆住,片刻后才颤声道:“这……不是俺爹的尸体?”
狄进道:“三年前你们有经过仔细的认尸么?”
卢大郎脑子懵了,半响后才开始思索,想了想哭丧着脸道:“没……没认啊!都没头了,还怎么认?但俺爹穿的啥,俺认得,下葬时分明就是他!”
狄进总结:“也即是说,你只看衣服,并没有通过尸体躯干的某些特征,证实这是令尊的遗体?那么只要有人将令尊的衣服扒下来,穿在别人身上,你也是分辨不出来的了……”
“啊——!!”
卢大郎无法否认,急得哇哇大叫:“俺祭拜了三年,每年上坟供奉,弄到最后,里面根本不是俺的爹爹?”
当这个消息传出,别的亲属们确定了发生了什么,顿时炸了!
“求求狄解元,为我兄长验尸!”“我父也要验啊!!”
之前不让验尸,现在抢着验尸。
自己亲人的棺材里,可能装着别人的尸体,这谁受得了?
狄进朗声道:“今日仵作已劳累不已,验尸告一段落,明日再来,开封府衙明断刑案,绝不会让你们的亲人被冒认!”
亲属们哭爹喊娘地被架了下去,偏偏这次他们不敢有丝毫违逆了,因为开封府衙能决定验尸的顺序,如果往后排,谁也不知道轮到他们会是什么时候。
而当死者亲属被安抚下去,国子监学子更被灰溜溜地赶到了一边,连王尧臣、韩琦、文彦博三人也受牵连,被一并归类到不欢迎者里面。
场中只剩下断案的开封府衙,再看向这具刚验出来的尸骸,露出兴奋之色。
陈尧咨道:“如果这具尸骨不是卢大郎的父亲,而是被另一人替换,是不是说明别的尸骨也有被替换的可能?”
狄进道:“可能很大。”
吕安道看着血荫:“此人受伤部位如此之多,定是逞强斗狠之辈,孙家灭门与此人是否有关联?”
狄进道:“可能不小。”
王博洋则由衷地道:“狄解元此法,当真令我等大开眼界,如此迷案,居然真如你所言,柳暗花明,现出了新的转机!”
狄进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诸位谬赞了,实际上此番能有突破的进展,要多亏了一人!”
陈尧咨奇道:“谁?”
狄进道:“正是开封府衙的上任推官,袁刚袁弘靖!”
“是他?”
除了吕安道外,陈尧咨和王博洋都是一怔:“难道说仕林见到过失踪的袁推官了?”
狄进摇了摇头,轻叹道:“很可惜,我并没有见到袁推官,是得吕推官所赠,看到了他的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