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但喜作高官,执法无难断案难。宽猛相平思吕杜,严苛尚是恶申韩。一心清正千家福,两字公平百姓安。惟有昌平旧令尹,留传案牍后人看。”
这是《苏无名传》开篇之诗,明确指出,断案折狱,难在侦破案件,而不在执法量刑,紧接着还对清官做了描述。
官之清,要上保国家,为人所不能为、不敢为之事;下治百姓,雪人所不能雪、不易雪之冤。
原著里面,实际上是对以往的公案进行反思,开篇点题,告诉读者这部的侧重点——
不是还像以往那样,描写清官品质的清正廉明,而要更加表现清官在断案时的智谋与才干。
但现在这个时期,还没有那些“以往的公案”,这个格局就相当高了,甚至有些振聋发聩。
俊美文士正是公孙策,仅仅看了一个开头,就不禁拍案叫绝:“如此胸襟气魄,这话本,我文茂堂投了,用最好的雕版刻!”
花费唇舌抬高价钱的伙计呆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道:“公子,这位客人只是想要二十册,誊写足以……”
公孙策皱起眉头,看向林小乙:“怎的,你家公子对自己的创作没有信心?不对啊,能写出这般话语之人,又岂是畏畏缩缩之人?”
林小乙也皱起眉头,这位明明是称赞,怎的说话这般不中听呢,但也确实是好意,只能解释道:“我家公子专心科举,无意俗事,此番仅仅是兴之所至,才让小的前来看一看……”
这话不仅是谈价的不二策略,意思是我并不着急,你们价格高我就不印了,传出去还会赢得美誉。
公孙策也被堵了堵,总不能让对方科举分心,专注出书,只能嘀咕了一句:“我也是来应试的,不还是查案破案,两不耽误?”
说罢,自信地扬起了头,又对着林小乙道:“也罢,你将书稿给我看一看,到时候给你们用最好的!”
林小乙是穷苦人家出身,哪怕狄进并不是很在意那些小的进账出账,但他还是本着能省则省的态度,将书稿递了过去:“价钱方面……”
“好说好说!”
公孙策哈哈一笑:“算你一個本钱便是,探案的话本还是首次见得,何况令公子这般气魄,不该沾染这等铜臭啊!”
伙计在旁边欲言又止,终究不太敢插话,赶忙退到后堂,对着掌柜连续使眼色。
掌柜只能亲自出马,迎了过来。
林小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顿时有了底气,对方的东家都背叛了,这价格自然能往死里压。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分,总要给人留一些利润,省得最后偷工减料,误了公子的大事。
这边还在磨,那边已经投入进苏无名的探案传奇中。
开篇明义后,书中就讲了狄仁杰的弟子苏无名,被后宫的太监勾结前朝官员,图谋不轨,陷害忠良,惨遭贬官,成了一位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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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案子,就是当地的偷奸害夫案。
很经典的案子,但这个凶手可比潘金莲厉害多了,不仅害死了亲夫,还扮成居家守节的模样,骗过了婆婆,实则在卧室里挖了一条暗道,与奸夫往来。
而其杀害丈夫时,女儿在场,凶手就把六七岁大的女儿毒哑,将内外瞒得结结实实。
线索漏得很明显,公孙士子看到一小半,就将罪行了然于胸,眉头已经皱起,一方面为凶手的残忍歹毒感到震惊,另一方面也觉得这底透得太快了。
但更令人愤慨的还在后面。
苏无名明察秋毫,发现了暗道,抓住了奸夫,奸夫也招供了证词,不料凶手泼辣善辩,就是咬定了不肯认罪,苏无名又不愿意大刑伺候,只有开棺验尸。
可在死者的身体上,仵作居然发现不了任何凶杀的痕迹与伤口,一时间主张开棺验尸的苏无名,反倒受不明真相的百姓指指点点,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巨大逼压。
公孙士子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双拳紧握,眉头紧锁,喃喃低语:“原来如此,案件的真相不是关键,查案的过程才更重要……但凶手是怎么谋杀亲夫,却不留下伤口的呢?”
苏无名也想不通这点,但却酝酿出一条妙计,与衙门的手下配合,深夜趁着凶手神志不清,让人扮作死者亡夫,苏无名则化身阎王,提审案犯。
这一段其实是《三侠五义》中,包公审郭槐的办法,现在被用在此处,公孙策看得眉飞色舞:“好手段啊!真是胆大,又极巧妙!”
这个套路在如今特别新奇,凶手自然也吓得半死。
然而她当时虽然吓出了口供,当场向阎罗认供,但第二天竟推翻,甚至逻辑还很清晰:“县尊说奴家在阴曹地府认供,奴家若到了地府,早已身死,如何能再上堂,奴家若未尝身死,焉能到得了地府?”
公孙策看到这里,亦是发出赞叹:“这毒妇倒是个聪慧的人,可惜已经露了马脚,还想逃过罪责?”
不错,在被阎罗吓得瑟瑟发抖之际,凶手交代出了自己的行凶手法,原来是趁着丈夫睡熟之际,用纳鞋底的钢针,对准头心钉下,丈夫大叫一声气绝而亡。
这钢针原本极细,钉入头顶,外面有头发护住,所以开棺验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