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三四辆马车形成一列车队,缓缓从城门驶出京都。
最前面的那一辆车里,沈君珩坐在谢棠芝身侧,手里拿着一块糕点,往谢棠芝嘴边送。
“娘亲,吃。”
谢棠芝张口吃下,顺道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乖。”
沈鹤坐在两人对面,眯眸看着眼前碍事的小豆丁,颇为不满。
出了城门,他即刻开口。
“沈君珩,到后面去,让绿禾姑姑陪你。”
沈君珩浑身一僵,抬头看了看他,并不敢忤逆。
他向来有些怕沈鹤。
“……是。”
他点点头,语气中透出几分委屈。
等马车停下来,起身要走。
不知为何,谢棠芝竟在那小小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委屈。
“去后面做什么?”
她忙把人拉了回来,搭着人的肩膀,让他牢牢坐在自己身侧。
“在这挺好的,陪娘看会儿书。”
沈君珩眼眸这才亮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沈鹤:“……”
罢了。
等到了地方,再让人把这小崽子支走不迟。
想法才刚浮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沈鹤蹙眉,掀开帘子往外看。
“怎么了?”
“王爷,这……”
驾车的侍卫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向前方——
数百兵马围在不远处,将离开京都的三条分岔路都死死堵住。
而为首的,是一个坐在马上的少年。
也是他们当今皇上。
沈鹤:“……”
“呀。”谢棠芝跟着朝外看了看,也有些诧异。
“你不是说,已经同皇上说清楚了么?”
沈鹤当上摄政王以后,勤勤恳恳辅佐了小皇帝一年。
每每夙兴夜寐,疲惫的恨不得就此跑路。
好不容易支撑过了一年,小皇帝在各方面都已经能独当一面。
沈鹤找准了机会,收拾好行囊,准备带着一家子去游历。
结果到头来,还是被拦在了城门口。
“是说清楚了……”
沈鹤磨了磨牙,从马车上跳下去,远远看着小皇帝。
“你想做什么?”
“摄政王,你就这么丢下偌大的朝廷……还有朕!自己一人拖家带口出去游山玩水!有些说不过去吧!”
小皇帝同样表情阴沉,咬牙切齿地质问。
“所以,前两日不是同你说了,你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
“我也是时候,该放松一下了么!”沈鹤反问。
“你是说过……”
小皇帝点点头。
当日,沈鹤在御书房委婉向他表达了,打算带妻儿出去游玩一圈的想法。
他知道一年来沈鹤辛苦,便也答应了。
可是!
小皇帝怒气冲冲道:“你也没说,你口中的‘游玩一二’,是要到江南定居年啊!”
个月也就罢了,一年半载也不是不成……
可这人一走就是年!
把整个朝廷的担子都丢在他肩上!这样他该怎么活!
小皇帝越想越气。
“……谁告诉你的?”
沈鹤浑身嚣张的气焰顿时散去了大半,轻咳一声,有些不解。
“我自有眼线。”
小皇帝冷哼,并不打算同他解释——
是卫鞍看不得沈鹤太逍遥自在,暗自与他通了情报。
“总之!今日有朕和朕的铁骑在,你就别想踏出京都!”
沈鹤自认理亏,放缓了语气。
“商量一下。”
“好啊。”小皇帝倒也答应得爽快,并且开始提条件。
“三个月。”
沈鹤眉心一跳,“三年。”
“五个月!”
“三年。”
“最多六个月!不能再多了!”
“五年。”
“沈鹤!有你这么讲价的吗!”
小皇帝怒了。
马车里,谢棠芝听着两人拉扯的方式,忍不住笑起来。
她也不打算干涉,慢悠悠和儿子在车里喝茶吃点心。
半个时辰后,才见沈鹤顶着满脸寒意走回来。
而外面的铁骑已经散尽。
“你们商量的如何?”谢棠芝忍着笑问他。
“两年内回京。”
沈鹤磨了磨牙,眼底有杀意划过。
“定是卫鞍那个阴损的混账通风报信……”
“待我日后回京,再好好教训他!”
谢棠芝面上笑意更浓。
“两年就两年吧……让皇上自己一人治理这偌大的天下,实在也辛苦。”
在她心里,小皇帝还是当初那个,惹人怜爱的小小少年呢。
“他辛苦,你夫君就不辛苦了?”沈鹤蹙眉,不满地望她。
“夫君也辛苦。”
谢棠芝连忙道,说着,伸手给人倒了杯茶。
“喝杯茶,润润嗓子。”
沈鹤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轻哼了声。
“两年后回来,恰好还能赶上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