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做出此决策,也不过是给谢永宁一点信赖,豪赌一把。
谢永宁抿唇,停顿了半响,随后笃定点头。
“确定。”
虽然不知那人是谁,但一定有。
“那便去吧。”大当家眉梢微挑,没再反驳他。
“在离开之前,把人抓出来给我瞧瞧。”
话到这里,陡然又话锋一转。
“不过……”
“既然他想藏在暗处监视,你又如何笃定,他会出现?”
“晚些,我会安排马车,从后山的小路下山……”
“让他们误以为,我是打算先将棠芝转移走。”
若是人先早走,那人再留下监视,必定会丢失谢棠芝的行踪。
只要留出够大的疏忽,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有本事冒险救出谢棠芝,而又不会暴露身份……
到时候,人自然会自己出现。
“不愧是我的好军师。”大当家把计划听在耳里,颇为满意。
“昔日朝廷将你革职,当真是天大的损失。”
“不过……也是多亏了他们,才让我捡着了便宜。”
谢永宁一笑,对此不知可否。
昔日朝堂……
他并非没有尽忠办事,可他们只因一桩私事,便将他革职,还险些打断他的双腿……
那样的地方,确实早就该倾覆了。
谢永宁不再多话,出门领了人,计划抓捕去了。
……
谢棠芝在屋子里等了许久,也没听外边有什么动静闹起来,当下心中有些失望。
果然还是失败了么……
想来也是,谢永宁那个变态,怎可能被她几句话,就激到那种程度?
说到底,这人心中真正在意的只有他自己。
谢棠芝叹了口气。
原本还想着,这俩人若是闹起来,寨中乱了,或许她还有希望可以逃走呢。
从被抓进来开始,她一直都在担心沈鹤。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按他的谨慎程度,应当不会入谢永宁的套。
对吧?
谢棠芝在心中问自己,却给不出答案。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被推开,送饭的人进来了。
还是同一个女子,默不作声把饭放到她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这次,门打开时,谢棠芝似乎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她略有些困惑,本能问了句。
“外面发生什么了?”
总感觉有人来来往往的,并不似是有人发生冲突,却好像,是有旁的动作。
女子闻言表情一震,并未说话,眼圈却红了几分。
轻咬着的下唇,微微颤抖。
几日下来,倒是难得见她如此失态。
“到底出什么事了?”谢棠芝总感觉有些不寻常。
“……只怕再过两日,我们这些人便要死在这里了。 ”女子咬紧了唇瓣道。
大约是觉得,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她也没再把谢永宁的话看得那么重,半句话不敢与谢棠芝多言了。
“怎么这么说?”
谢棠芝心中一跳,敏锐抓住了对方话里“们”字。
按她的说法,不仅要出事,要死的人……
还不止一个?
女子转头往外看了看,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她。
“听闻,京都的兵马就要打上来了……大当家吩咐,要带着手下身强力壮之人连夜撤离。”
“至于我们这些,伤残病弱的废物,一概丢在这里。”
把他们留在寨子,应付京都的大军……
到最后,毫无疑问是死路一条。
女子越说越是崩溃,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忍辱负重许久,在寨子里过得谨小慎微,不过是想活下来……
可为何,只是活着都那么难!?
“你先别哭。”
谢棠芝抬眸,看了她一眼。
女子骤然回神,伸手在自己满是伤疤的脸上摸了摸,这才发现……
那上面已经布满了水痕。
“……在姑娘面前失态了,还请姑娘不要将我与你说过话的事,说出去。”
女子咬了咬唇,上一刻还无比崩溃,如今却好似已经重新镇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
“我这便走!”
谢棠芝有些惊诧,同时,心底浮现出几分佩服。
嘴上说着,似乎已经没有生的希望了……
可对方行动却并非如此。
哪怕死期将至,哪怕看不到希望,她也仍坚持着。
可……
为什么?
谢棠芝来不及想太多,眼看人就要出门去,她主动开口把人叫住。
“你想不想同我一起走?”
女子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回头看她。
“他们既要走,谢永宁不会把我落下。”
“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一起。”
看她还有些愣神,谢棠芝缓缓把话重复一遍。
“……真的吗?”
过了半响,女子才领会到她的意思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