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扭头看她。
“所以,先前到底去哪了?”
若是能大大方方说出来的事,那自然是不必她担心的。
可这丫头的态度越是遮掩,她心中便越是忧虑。
“离开了京都一段时间。”
谢棠芝试图含糊其辞。
“去做什么?”
“……赈灾。”见人还要追问,谢棠芝只得老实回答,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瞬间瞪大眼。
“朝中都无人了不成?要你一个弱女子去赈灾?!”
“离开京都跑去各处穷乡僻壤,那得吃多少苦?”
老夫人越说越是激动,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颊,眼中有泪光闪现。
“难怪,瞧着模样都清瘦了那么多……”
她说完,才又注意到,小姑娘额角似乎有什么东西。
把那处遮挡的头发掀开,便见一道狰狞的疤痕显露在眼前。
那疤痕足有拇指大小,瞧着似乎尚未好全,只是刚结了痂。
“这……这又是怎么伤的?”
老夫人更担心了。
“前些日子不小心磕到了一下,不严重。”
谢棠芝摇摇头,重新把头发拨下来,挡住伤痕。
她正是怕老夫人发现,来之前特意梳了个能藏好伤疤的发髻,不料还是被察觉了。
“好了,您就别忧心太多了。”
她怕再说下去,老夫人还要继续担心,连忙扯开话题。
“您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赈灾的一路上,都有下面的人帮忙布置,我就是当个闲人,帮着管束一二……不累的。”
谢棠芝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暗想,所幸,老夫人什么都不知。
若让她知晓自己还去了边境,还有前些日子险些痴傻的事……
怕就真的要气死人了。
谢棠芝想着,抬头对着人乖巧一笑。
“我自小就没离开过京,这一趟出去,还瞧见了不少新鲜的风光……”
“说来,是好事呢。”
这是真心话。
上辈子,直到死她都被困在京都城内。
这一生却有机会去看了那么多不同的风光,一路收获颇丰。
“就你会说。”
老夫人自知,这丫头一路上所受的苦楚竟然不止这些。
但她不愿意细说,便也没再多问,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您就别担心我了。”
谢棠芝撒娇似的,垂首埋在老夫人膝头处,姿态亲昵。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日后,定多花些时间来陪您。”
“来陪我做什么?”
老夫人眼底分明是高兴的,面上却只是摇头,不赞同般。
“我一个老婆子,平日不是在吃就是在睡,无趣的很。”
“你若得空,有时间过来瞧瞧,或是让人来报个平安便是了,何必来这里浪费时间?”
“怎么能这么说?”
谢棠芝不赞同了,不高兴地看着她。
“过来陪您怎么会是浪费时间?”
“您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不说了。”
老夫人笑笑。
谢棠芝陪着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直至嬷嬷上前来提醒。
“老夫人该午睡了。”
谢棠芝抬头一看,老人也的确是有些累了,只是瞧见她高兴,所以一直强撑着,同她说话。
“那我改日再来看您。”
她当即起身,准备离开。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谢棠芝却没有即刻就走,搀扶着人走进内堂,看着她睡下了,才转身离去。
出了府邸,绿禾搀扶着她上马车。
“小姐,咱们要现在回宫吗?”
“时候还早,去一趟喜鹊楼吧。”
“那里的糕点,好久都没吃过了。”
谢棠芝想了想。
回去之前,顺道带一些给沈鹤也好。
绿禾眼眸亮了亮,“是!”
说话声音都足了不少。
谢棠芝有些好笑,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馋了吧你?”
“都许久不曾去过了,的确有些想念……”
绿禾傻笑了下,倒也没否认。
谢棠芝笑意更浓,大方道:“那一会儿去了,让你吃个够。”
“多谢小姐!”绿禾忙应。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刻多钟,停在喜鹊楼门口。
谢棠芝才踩着椅子下来,抬眸却见不远处,似乎围了不少人。
她好奇地看过去,一眼便见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是卫鞍。
“卫大人接了使团入京安置,好像就在前面。”
绿禾也注意到了,轻声嘀咕着。
“不过……他与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只见卫鞍面前,站着一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
那女子长相明艳,嘴角含笑,盯着卫鞍不断靠近过去,不知与人说着什么。
卫鞍满脸不自在,想躲又躲不开,瞧着模样惨淡极了。
谢棠芝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