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马车并不显眼,一路驶到了城西的某处小巷中停下。
谢棠芝戴着帷帽走下去,扣响了其中一个小院的门。
不多时,门被打开,一穿着便服的男子把她迎了进去。
小院中央摆着一张茶桌,桌子旁,长身玉立的男子靠在摇椅上,脸上被一顶草帽挡住。
谢棠芝上前几步,把那草帽掀开——
一张长满了络腮胡的脸,出现在眼前。
似有几分熟悉,但又粗犷得令人陌生。
谢棠芝:“……”
“小美人儿,是从何处来的?”
后者感觉到动静,睁开双眸,戏谑地看了她一眼。
“难不成,是迷路迷到了爷这儿?”
一边说,一边笑着把人拉到怀里,十足的流氓相。
谢棠芝无奈,“别闹了。”
“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了?”
此人正是沈鹤。
当日两人一同回京,但为了查清小皇帝到底是否出事,又不打草惊蛇,明面上,便只有她一人回来了。
沈鹤在京都外百里处于她分开,重新乔装打扮入城。
如此,短时间内不会让人发现蹊跷,有些事,调查起来也更容易些。
“乔装乔装,自是要不像原来了,才更安全。”
沈鹤轻笑道。
“在外乔装也就罢了,你还顶着这一脸胡子,藏在院子里?”
谢棠芝目光幽幽,无奈拆穿他。
这人分明是想吓唬她吧。
沈鹤笑了笑,倒是也没否认,只是轻声问。
“可查出什么了?”
谢棠芝便把自己入宫的事,从头到尾同他复述了一遍。
沈鹤听得若有所思。
“你呢?这一路上,没碰见什么可疑之人吧?可有被察觉到?”
谢棠芝又关切问。
“你家夫君素来谨慎,哪儿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
沈鹤轻嗤,语气稍带不屑。
“听你所言,那小子八成是出事了。”
若真是他疑心病过重,才把沈鹤强留边境,根本不必找借口避而不见。
那么,唯一剩下的理由便只有——
他受人控制了。
“我闹着要进寝殿去看,他们拼了命的拦……我估计,皇上那时就在里面,只是身有异状,他们不敢让我去瞧。”
谢棠芝猜测道。
“我原以为,碰见那位卫大人,他或许能帮上些忙。”
“却没想到……”
最后阻拦她的,也有卫鞍的一份。
并且,对方身上明显也藏着什么秘密。
“他的确蹊跷。”
沈鹤倒也认同这一点。
“不过,按我对他了解,他并非贪慕权势之人。”
“如今处境,也有可能非自己所愿。”
沈鹤沉吟着,思虑半响。
“这样吧,明日你再入宫一趟,想个办法将他请来……”
“让我与他见上一面。”
有什么话,他当面问清楚。
“也好。”谢棠芝知道两人交情匪浅,当即应下。
她也希望,卫鞍并非真的倒戈。
如此,他们调查时,身边还能多个同盟。
两人一同说了将有半个时辰的话,谢棠芝才起身,准备离去。
“我得走了,再待下去,恐会遭人怀疑的。”
虽说回来这一路,表面上平静无波。
但她总感觉,在暗中潜藏着几双她看不见的眼睛,正偷偷盯着自己。
总归,凡事还是小心为上吧。
沈鹤颔首,起身把她送出去,走前还不忘嘱咐。
“万事小心,切记不要逞强。”
谢棠芝轻轻点头。
“你也是……在查出真相前,还是先不要露面的好。”
“都听你的。”沈鹤含笑,没忍住把人扣在怀里,在她脸侧落下一吻。
“辛苦夫人了。”
谢棠芝弯了弯唇,转身上马车,重新回了凌府。
……
翌日。
谢棠芝按先前计划,再一次入了宫。
几个守门的太监与禁军,看到她都有些怕了。
眼前的老太监恨不得直接给她跪下。
“郡主,皇上有令不见人,老奴等真的不能放您进去……”
“您就当是发发善心,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
谢棠芝:“……”
她昨日真有那么蛮横么?
“……我今日并非是来面圣的,只是想找卫大人。”
“原来如此。”
话落,一行人都松了口气。
但很快,又听那老太监道:“不过,今日一早,卫大人便奉皇上之命去办事了。”
“如今,并不在宫里。”
“办事?”
谢棠芝微蹙眉。
怎会如此巧合?
“那他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这……”老太监一脸为难,讪笑道。
“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老奴一个奴才,哪里会知晓?”
“……罢了。”
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