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哄着他。
虽说是有城府,但他毕竟也还是个孩子。
听她多说几句,指不定会心软呢?
到时候,她也能给自己争取条活路……
“您说的不错。”
小皇帝眼眸半眯,倒是也没有否认这一点。
正当太后以为,自己说的话起效了时,下一刻,便听人接着道。
“所以……”
“儿臣会给您留一份最后的体面的。”
“这里面的毒,是特制的。”
“喝下之后,痛苦不会太久,死后也不至于太过难看……也算是儿臣为您尽的最后一份心意了。”
小皇帝这番话说得认真。
却也正是因此,才让太后更为毛骨悚然。
眼看着亲卫将放有毒酒的酒杯端到面前,她不受控制地浑身抖了抖。
她缓缓朝后退了退,嗓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至少在明面上,哀家还是你母后!你这么做,是弑母!会被天下人唾骂的!”
“您说的是。”
小皇帝受教地点点头,“所以儿臣必定谨遵教导,不让此事外传出去太多。”
“日后天下人也只会知道,您是染上了急病暴毙。”
“你!”
直至接触到小皇帝眸中的狠意,太后才意识到,自己对此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此事解决了,您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小皇帝摆了摆手。
后方的护卫便端着毒酒,继续往她跟前送。
太后怕得嘴唇都在哆嗦,仍在想着如何让自己脱险的可能性。
她实在不甘!
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怎会甘心,看着自己的一切都葬送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方才凌鹤在时,他说会把一切权力都交换给你……”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对他如此放心么?”
小皇帝微顿了顿,垂首看着她。
“你可有想过,这一切,不过是他用来哄骗你的权宜之计?”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待哀家死后,他当真还会老老实实把一切权柄都让给你么?”
“到那时候,你依旧会是任人鱼肉的傀儡——”
太后本意是想恐吓他一二,说到此处,才又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可能会刺激到对方,略带紧张地闭上了嘴。
面上却又依旧略带期盼地看着小皇帝。
“那您觉得,朕该如何?”小皇帝嘲讽地垂眸看她。
“倘若哀家不死,哀家可以把这些年积攒的势力和人脉,全部都留给你。”
“日后,只退居后宫,安心养老……绝不会再干涉你半分!”
太后即刻道。
这话听着,倒真有几分诱惑。
只不过……
“这其中利益倒是不少,若非朕知道……当年是你亲手毒害父皇,朕都要忍不住答应了。”
说着,小皇帝眼底有几分寒意闪过。
太后亲手害死了先帝。
所以,即便有天大的筹码,今日的太后,也必须死。
似是意识到对方的意思,太后的心又凉了一截。
偏生眼前人还在继续说着。
“至于权势一事,您也不必担心……”
“这么多年,朕手里的一切都是他争来的,若他真想要,给了他也无妨。”
“算下来,他与我是一条血脉……倒也正合适。”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把太后吓得不轻。
“你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谁!?”
“您当真不认得了么?”
小皇帝勾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当年您与他母亲,表面上还算是好友……”
“您还亲手抱过他呢。”
只可惜,到最后,凌鹤的父母,都死在了她手上。
太后只愣神了半响,很快,脑海中便浮现出两道身影。
顿时,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些。
“他——是当年沈家留下的孽畜!?”
话落,不等小皇帝回答,她自己心里也已然有答案了。
“凌鹤……沈鹤……”
他甚至没有更名,只是改了姓。
“哀家真是蠢!这么些年,竟一次都没有怀疑过!”
太后懊恼地喃喃着。
小皇帝已经没了继续与她掰扯的心思,只是冷淡道。
“话说到此,已经算是朕尽了情分了。”
“您自己动手吧……若不然,便别怪朕连最后一丝体面也不给你留了。”
他语气带着寒意,全然不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该有的。
太后也知,此时是真的半点挽回余地都没有了……
当下,苦笑一声,主动接过了那杯毒酒。
把酒杯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片刻。
“哀家这一生,在后宫争过斗过……”
“也感受过,将整个天下收入囊中的感觉……”
“也算是风光过了。”
她说完,举着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咚”的一下,空了的毒酒被跌落在地上,还往远处滚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