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鞍寒声说着。
双手紧握成拳,关节交错间咯吱作响。
“我小姑姑从来不屑朝堂党争,与她争斗也不过是力求自保。”
“当年,她上位之后,更是第一时间要请旨离宫。”
可太后非但没同意,还直接让人把她抓了起来,关在冷宫之中日夜折磨。
一直到半年后,卫妃再也支撑不住,永远闭上了双眼。
“卫家也全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唯有小姑姑不同。”
“她那么好的人,被迫成为棋子,还被折磨至死……”
“她死时,我便发过誓,一定要替她亲手杀了那个残害她的人!”
凌相听在耳中,心中疑虑打消了几分,如今却只觉得好笑。
他还当这小子是有什么野心,没想到临到最后,只是为了复仇。
到底是个黄毛小子……
即便坐上家主之位,也还是嫩了些。
这般想着,凌相心中警惕降下不少。
“我知道,凌相您最近在暗中也有不少动作……”
“倘若您的想法不是与我说的一样,您也没必要私下里做那么多小动作。”
“我说的对吧?”
卫鞍满脸自信,直接戳穿了他的意图。
凌相并未承认。
只是看了他半响,才缓缓道:“你说的这些,本相可以相信你。”
“只不过……有些事可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太后这些年积攒下的根基,也并非说断就能断的。
“您是说……宁家?”
卫鞍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凌相不言。
微沉的神色,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从晋州收复的那一万多兵马,已经被他的秘密带回了京都,如今就在京都外五十里安置着。
可他迟迟没有动手,一是因为想找到兵符,行动才会更加稳妥……
其二,便是宁家。
有宁家在,他还当真不敢保证,自己能顺利攻入宫内,拿下太后。
“我当您筹算过人,没想到……您还有如此畏缩的时候。”
卫鞍哼笑起来。
凌相面色沉了几分,冷冷瞪着他。
“咱们这几个世家,背地里都是什么德性,您应该不会不清楚。”
“宁家虽是世家之首,可也不简单,对太后有多少忠心。”
“更何况,还有先前宁家女被陷害,宁夫人请了太医却被抢走等事……”
“我猜,那宁家家主心中的怨恨和不满,不比您少。”
这话所说,倒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凌相神情一变再变。
虽然心中仍有怀疑,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卫鞍进来,听他说了那么多后——
凌相心中的确有所动摇。
并且还不少。
“有这份怨恨,让他和您一起反了,或许做不到……”
“可若只是让他什么都不做,便是轻而易举。”
“无缘无故,宁家又怎会轻易听命于我?”
凌相蹙眉,只觉得,对方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若将他的目的告诉宁家,只怕那老滑头转眼便反水了。
“前些日子,有位医术了得的大夫到访宁家,替宁夫人治好了病情。”
“此事您可知?”
卫鞍没有即刻回应,反问道。
“知道又如何?”凌相本能回应。
说完了,才又想到什么,蓦然瞪大眼眸:“那是你的人?”
“若是您想,那也可以是您的人。”
卫鞍笑了笑。
众人皆知,那宁鸿文虽心狠手辣,却爱妻女如命。
即便是为了夫人性命,也足够让他这一次隐忍不发了。
若说一开始只是动摇,那么现在……
他已经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他自己事先便做了一定准备,而如今,又有助力主动送上门。
此次的事,只要能筹划好,几乎是把握十足。
“我可以保证,您若要动手,必定万无一失。”
“而事成之后……我要那个老太婆的性命。”
“还有,世家之首的位置。”
卫鞍紧紧盯着他,半点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主动把酒杯递到凌相面前。
凌相沉默半响,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来,与他轻轻一碰。
“好。”
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在两人眼里蔓延。
卫鞍一笑,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
两日后。
凌鹤收到了凌相的命令。
这道命令与禁军有关,却并非是让他入宫,或是包围皇城。
而是……
今天夜里,带着宫里宫外所有能用的禁军人手,到京都之外三十里,一个破庙中去抓拿叛贼。
摆明了是要把他支开的意思。
“他这是要动手了的意思么?”
谢棠芝坐在身侧,看着他手中字条,眼底带有几分困惑。
“若非如此,也不会叫我调开宫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