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死死追随着那马车里的身影,恨不得能即刻起身追上去。
可重伤的身体却不容他动弹半分。
不到片刻,那马车便已走远,不见了踪影。
原处又只剩余谢永延一人。
他混沌的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
方才,谢棠芝有没有看到他?
是没看到,又或是说,其实她看到了……却也不愿驻足停留?
明明很清楚,事到如今,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孽。
可如今心底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撕心裂肺。
她若注意到了,哪怕……哪怕只是停下,再看他一眼呢?
……
另一边。
马车绕过街道,走远好几步,坐在外头的绿禾才探进头来。
“小姐,咱们方才经过时,地上有个男人,瞧着很是像二公子呢。”
谢永延浑身是血被丢到地上,难免引人注目。
谢棠芝轻轻颔首。
她也留意到了。
“您说,到底是相像,还是……就是他?”
“若真是他,又怎会浑身是伤倒在血泊里……”
绿禾难免困惑。
“是与不是,都与我们没关系。”
谢棠芝却只是摇头,说着,无奈一笑。
“你这丫头,就没有哪怕一日,能不八卦的?”
绿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多话了。
不多时,马车在郡主府门口停下。
谢棠芝起身走下去。
“小姐……”
还未入门,就听绿禾语带诧异地喊了一句。
她本能抬头,却见前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又是谢永宁。
这几日来的次数,堪称阴魂不散了已经。
谢棠芝倒是不想管他,可人在注意到她后,便飞快走至跟前了。
她便也只好问,“你又来做什么?”
“我自知,从前的事多有对不起你,所以一直心怀愧疚……费尽心机想求得你原谅。”
谢永宁深吸一口气,双目赤红,好似在她这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
“甚至如今做了这么多,桩桩件件,哪次不是为了你好!?”
谢棠芝被他骤然暴起的情绪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眉心微蹙。
“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可知我爬到今日这个地位有多不易?!你却为了一个男子,害我被革职……”
“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
才刚上任三日便被革职,如今,所有人都在嗤笑他。
甚至因为他得罪了凌鹤,敬而远之。
……原来是被降职,心怀怨愤,找人宣泄来了。
谢棠芝明白过来,很快嗤笑出声。
“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倘若不是你与他联合在一处,我何至于——狼狈至此!”
谢永宁怒道。
说完,看着小姑娘凉薄的目光,他又莫名慌了神,放软语气。
“棠芝,你听大哥一句劝,别再执迷不悟了……”
“只要你现在同他断绝关系,日后,我们兄妹还是如从前一样。”
“如今府上碍眼的人也没了,从此哥哥都只会袒护你一个人……”
谢永宁边说着,上前想牵拉她的手。
还未碰到,就被谢棠芝狠狠拂袖打开。
“别碰我。”
“我嫌恶心。”
谢棠芝冷眼抬头看他,“你口口声声说,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
“可我何曾要求过你,要去害凌鹤哥哥?要与他针锋相对?”
“那是因为——”
谢永宁颇为恼火,正要反驳。
“你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但你可有哪怕一刻,前来问过我的想法?”
谢棠芝好笑道,“你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这次,谢永宁张了张口,一时却有些哑然。
“再者,你说你害他是为了我……可你扪心自问,你上奏弹劾时,心中想的到底是我,还是他被拉下台后,你可以乘着这股风青云直上!?”
谢棠芝嗓音不大,说的话却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谢永宁眼底有一抹心虚划过。
“说到底,你从头到尾为的不过是一己私欲,到头来又何必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
简直荒谬至极!
谢永宁被骂得脸色有些发白。
“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我真庆幸,当日与你们断绝关系,断得足够早!”
说完最后一句,谢棠芝也懒得再与他废话,转身回府。
“棠——”
谢永宁本能要追上来。
还未上前两步,便被护卫拦住了去路。
随即,就听谢棠芝远远吩咐。
“都认清楚此人,日后,他再敢靠近郡主府半步,直接撵朝出去!”
谢永宁心里猛地一咯噔。
眼看着女子的身影彻底被大门隔绝,谢永宁情绪一点点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到底有多离谱……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凌鹤所害。
他怎么能把这些账算到